得越来越轻松,他们每年都去无相陵过暑、过冬,这样的规律日子,应该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
六个月后的寒冬。深更半夜。
父亲很晚才回来,回来后,整个眼睛哭肿得跟核桃一样大。
一回来就叫母亲收拾东西,完完整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咋了嘛,你捅马蜂窝了?”母亲披着衣服。
“走,快走,去云南。”父亲一直在擦眼泪。
林霁听到云南两个字就觉得不对:“不是前两个月才去了吗?爹爹,上回收到白叔的信就赶去,这次又怎么了?”
“外面都在摆,无相陵烧了,人都死光了。我们快走,去看看啊……”
“你不要又听他们摆屁话,咋可能!”母亲说。
父亲摊开手,是颗残缺的水晶珠,母亲一看险些瘫坐在地上。这宝物原是嵌在无相陵未央宫门照壁之外的装潢,是只金翅鸟的镶珠,进门一定会看到。
往日从嘉陵去无相陵要翻越乌蒙山,横跨大渡河,过金沙江。
带特产,行车马,转渡船,悠悠小半个月的路程。
这回轻装素裹,父亲母亲拿上最锋利的剑,和林霁用上轻功,跑吐了,愣是把时间缩到三天。
最后满头大汗登上那座往日美妙绝伦的殿宇。
林霁曾在晋江书局话本中见过文人所述的十八层地狱:
“深渊暗影,天蝠撞栏,魑魅魍魉,幽角爬梭。
厉鬼裂唇,残肢碎骨,面容扭曲,惨不忍睹。
腥风卷雾,脓血蒸膻,腐气弥漫,令人作呕。”
没有人能将昔日琉璃瓦顶的滇云仙阕与此连接。
暮色好像一块破布,沉甸甸压在废墟之上。“未央宫”的题字牌匾裂成两节。
金翅鸟眼窝空洞无泪,壁画里铺满暗红斑痕,不敢看是干涸的血迹还是焚灭的彩漆。
可是不用猜,没有着火的痕迹。
冬天的无相陵,夜晚不冷,白日不热,是最好的过冬之地。
赶到时已经过去十几天,到处都是发酵的气味。
有一只美丽的钗环,在最显眼的地方,碎成两瓣。
母亲简单确认,大叫一声:“是未央妹妹啊!”便嚎啕大哭。
林霁则与父亲晕了头,到处翻找。
父亲最后宣布好消息:没有找到白叔和白芜婳。
父亲最后宣布坏消息:昔日相熟的管家账房门房、厨子厩卒鸟奴、护院,八十几具,一个不少……表皮松动,快腐得液化了。
林霁最后确认那只和剑穗上长得一样的小鹿时,已经哭累了,对身边气味都习惯了。
或许这些时日,有胆大的歹徒,会进来偷些财宝,可惜应该踏不过正殿便能被吓晕。
白叔叔与父亲是能好到,家里存放财宝的地库也指来看看的好兄弟。
清点了白家的宝贝,居然没有被洗劫一空。
父亲捶地磕头:“那就是为了血晶煞……”
“谁传出去了呢?”
“难道是我们吗?”
母亲提剑,耳朵一动,叫声不好。
有夜枭凌空,瞪着眼睛,母亲可不止是娇丽,只会跳舞?哼。
她绯衣握剑,剑风挑出弧度,剑气震落那只死鸟的羽毛,碎成十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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