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怀疑拥有真心和善良本身。”
孟夫人回应着,亦将手伸至烛火旁,感受片刻灼热。
“你说,火为何滚烫?水为何能灭火?若出生前可自主选择,你会想成为什么?”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贺兰澈糨糊一样的脑子没有往下细想。
“不过,为娘所言未必全对。难知全貌,谁又能真正理解他人?一世为人,各有秉性,追溯根源,多是世代累积的困局。并非每个人,都有你的运气……我们能做的,在相遇时分享最清澈的光,在独行时保持内心的澄明。”
道理贺兰澈都懂,但还是疼。
全貌是什么?她从来不肯被人理解,为什么不肯?
“澈儿。”孟夫人看铺垫到位了,终于捧出那个盒子,将话题引到正题上:“所谓,直面痛苦,痛苦就会消失——”
直面什么痛苦?
贺兰澈见着母亲将那个盒子打开,竟然是他写给长乐的信。
一封一封,一沓一沓,分了三垛才拿完。
六年,一百多封。
她什么时候带来邺城的?
“之前看着你不太好,娘也没敢说。临行前,神医曾将这盒子还来,说不知如何处置……要不,烧了吧,也不好叫这些留着。”
贺兰澈突然红了眼眶,也没有阻拦。
他娘在烧之前,还是忍不住——
“哎呀,要不然我们最后看一遍再烧?”疾风手速已经拆出一封,“看看我们家澈儿写的情书,你放心,娘不会念出来。”
一封接一封,一张又一张,有字有画。
写给她人间趣事,风雨雷电,僧道兵儒,衣食住行,昼夜晨昏。
画给她人间万象,山川湖海,花木藤萝,飞禽走兽,舟车驿路。
直到翻开册子,一页字迹异样。
那字迹藏得很深,若非火光灼亮,一定会被忽略。
“咦,澈儿,你看这个——”
是贺兰澈抄来送她的那首敦煌小诗背后,被谁回了一段。
陌生隽秀的小字,苍劲有力,意志坚决。
我见君,如深渊望月,阴曹向阳。
我见君,心如水明澈,净无瑕秽。
人间知己,屈指数稀。
却憾此生,仇恨难沥。
纵分别,志不渝。寄来世,不相离。
今生不愿负人,偏生负你。
幸而所有羁绊,随人死身灭,两不相关。
贺兰澈,你不必陪我下地狱。
白。
贺兰澈看一遍,不相信,又逐句看一遍。
“深渊望月,阴曹向阳……如水明澈,净无瑕秽……人死身灭,两不相关……”
她又要下地狱。
压抑悲恸决堤,他终于才大哭出来。
“你是不相关了,那我呢?”
“你在白什么?长乐……不对,从来就不是长乐,你是谁……你究竟要做什么?”
贺兰澈一边擦泪,一边镇定,一边后怕。
药王谷、无相陵灭门、白家、血晶煞的传闻、鹤州、濯水仙舫、京陵、乌太师、林霁、蜀州地震、万妖宫、白无语……
他每想起一个名字,头皮发麻一层,越想,身子越凉,止不住地颤抖。
说得通了。
她就是那个白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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