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着。
借着月光,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口,陈挽峥直起身,对着窗口脱下早已湿透的上衣,而后舀水往身上浇,隔着衣服洗不舒服,这下彻底放开,井水顺着皮肤落在地面,最后流向墙根。
那个人影还站在原地,陈挽峥很确定那是岳临漳,算直线距离岳家二楼距宋家后院不过几十米,二楼的光照在井边,陈挽峥特意走到光线处,做了个假装脱裤子的动作。
果然,二楼灯熄了,再回头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灯,也看不见人。
隔天,陈挽峥照例早起,今天他没练嗓,在后院练习身段。
京剧艺术讲究“四功五法”,这是演员必须穷尽一生钻研的至高法则。四功指唱、念、做、打,缺一不可;五法指手、眼、身、法、步。
真正的京剧大家,能将声、形、神融会贯通。嗓音要字正腔圆,身段要行云流水,一个眼神便能让观众窥见角色内心波澜。水袖起落间,是十年寒窗的苦功;台步辗转处,乃半生修为的积淀。正如梨园行那句老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没有捷径可走,唯有以血汗研磨,方能在舞台上绽放刹那芳华。
五点半,夏天亮的早,这会儿已是天光大亮,今天练习压腿,屋里空间有限,而且没有毯子没有瑜伽垫,只能借院子里的草地练习。
搬了把带靠背的椅子放后院,在北京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压腿,腿的开度对身段的影响十分重要,先拉伸,右腿直立脚尖指向正前方,左腿慢慢上抬搭上椅背,脚尖尽量往自己身体方向勾,双手轻轻按压左腿膝盖,循序渐进,然后缓缓收胯,勾脚,附身向下压,臀部尽量后翘。
最后一个动作做完,他起身,正好撞见岳家二楼的窗户正在被关上,一只手从屋内伸出来,将两扇窗户拉回去,看着闭合的窗,陈挽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笑容。
他敢笃定那个正经人在偷窥。
那就让他看个够。
于是,陈挽峥又将刚刚的动作重复了一遍,不同的是这次下压时衣服顺着腰往胸口滑时他没有去拉衣服,任衣服下滑。
七点,训练结束,远远听见自行车的响铃声,他爬到墙头,等岳临漳经过时喊他:“早啊,今天又买豆浆油条吗?”
岳临漳刹住车,抬头与他对视,“有豆浆,还有别的。”
“嗯?”
“下来。”
奶奶等在门口,拉着陈挽峥闲聊:“小阿峥啊,你们年轻人总盯着手机做什么,昨天阿临跟我去拜访长辈,一天看了上百次手机,就好像手机里头有人在等他。”
岳临漳帮奶奶把豆浆倒进杯子里,“在工作。”
“你堂嫂说你在网恋,网恋才会一直看手机。”
“没有的事,奶奶,三奶他们在等你。”
陈挽峥挑眉,他是在等自己发消息?
还是一样,奶奶拎着早餐出门,桌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陈挽峥咬着豆浆的吸管,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临哥儿,你几点起啊?”
“五点。”
“够早啊,对了,今早你家二楼对面的黄花树上多了几只喜鹊,你看见了吗?”
知道他不能吃油条,今早买的漈头扁肉,拿干净的碗往外装,“没有,那不叫黄花树,叫腊肠树,学名金链花,也可以叫金急雨。”
陈挽峥知道经正人在装傻,笑道:“好,我记下了,是金急雨,那你今早有听见喜鹊的叫声吗?”
“没有,睡得沉。”
“刚不是说五点起?喜鹊五点半开始叫,叫到六点,可惜啊,你错过了,话说回来,你起这么早干嘛?想跟太阳肩并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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