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五已经从站在船头上改为坐在船头上了,仰着脖子看着城楼,他身后小舟挤在水道里七扭八歪的,上面沉甸甸的全是粮食。
那指挥使对邹都监以及几个守城兵说道:“节度使怕此次一击解不了围困,还待些时日才能击退敌军,城中若没有粮草恐怕支撑不住,便叫粮草先行运到城中。来时紧急,并未修书,城下正是我军阮首领,掌管一营水军,足下先请将他放进城来罢。”
城上几个守军一听,这才连连告罪,水门拉开,放了数十个小舟进城。
阮小五这才又重新整队,带领水军划小船从茅山河入了杭州城,他本人亲率一队向北走,又派了一队人往南行进,河面上小舟荡起涟漪。
百姓们先是见了南城门开,援军进城,而后又见东水门打开,有一船船辎重入内,心里别提有多踏实,杭州有了援军了,他们还能再撑几个月!
百姓们都在街边上,自家门内向外张望,眼见着小船运了一船的麻袋从远处划过来,又向远处划走了,都咽了下口水,“那肯定是粮食。”
“咱们今天还没去领鱼汤呢。”
“今天还有个什么鱼汤,你没见往常去捞鱼的人都没去吗?光顾着守城了。”
“咱们自去捞吧,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危机之时一心只想着如何能活,不觉得饿,现如今得知平安,后知后觉的饿了起来,腹内灼烧,头脑发晕,叫人坐立难安。
“你别去了,上回去捞鱼,还是叫人把你从河里捞起来的……现在他们有粮食了,咱们家反正有钱,待会儿我叫小三哥跟着那船走,问问能不能买着。”
阮小五划着船见一群小娃娃跟着他在岸上走,挥挥手,“我们这是军粮!”
那群小娃娃置若罔闻还是跟着他,阮小五见了,船头一拐,汇入另一条水流,前方有大河阻拦,那些个小豆丁都站在岸边过不去了,只能远远地张望。
阮小五看着他这一船队的粮食,又回想军营里的存粮还能供他再运三四回,卢首领虽去湖州借粮,却不知何时能运到杭州城,这杭州城里人这么多,哪里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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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翰海也在发愁此事,潘邓说道:“此事不必心急,当初郭奉道在湖州起事,杀了朝廷官吏,在湖州府聚集白莲军,也在那囤了许多粮草,我已派人前去借粮,想必再过几日就会运到杭州,足可救急。”
明瀚海说道:“贤弟有所不知,杭州城不比其他州府,地方虽不甚大,人口却极多,周边村县也被那方天定侵扰,不知是否按天时耕种,便是立即安顿周边,叫百姓专心生产,待到丰收也要两月有余……”
潘邓思索片刻,说道:“如今润常湖三州白莲军已被清扫,南北打通,我与明兄一同上书,请求救济,想必赈灾粮不日便会运到杭州。”
明翰海被困五月有余,这才得知周边之事,又和潘邓询问一番,松了口气说道:“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今快要到夏日,杭州又临江边,往日我等在城中捞鱼也能撑过半月,如今能在外河捞鱼,又可叫城中居民到周边挖些野菜,想必也能撑到丰收了。”
潘邓想到打渔,问道:“方天定大军在钱塘江南岸驻军?”
明瀚海点头说道:“方天定此人凶恶残暴,不是好对付的。当初方腊在睦舟起事,攻下睦州府后大肆屠杀官员,在城中杀人放火,之后便派其子方天定骚扰杭州。”
明瀚海回忆往事,皱起了眉头,“……当时方天定先派使臣过来,言可封我继续做杭州太守,将杭州交与反贼,我拒绝后又派使臣前来,言不光是我,杭州城中大户皆可封官。下官恐其霍乱民心,斩杀使臣,以表决心,自此被方天定记恨,他与厉天润二人频繁攻打州府,似有不死不休之势。”
潘邓也知方腊军队不是正规军,历史上方腊攻打下杭州城后便虐杀官员,放火烧城,大火燃了六天才灭,死去的教众与平民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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