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旁人说,只怕别人还要嫌太过琐碎,他身在徐家,也不能不感恩他继父徐大人,因此他便也不诉苦,只把这样骤然没了家的痛苦咽在心里,在徐家一待几年。
寄人篱下,读书科考,看着母亲又与徐大人有了幼子,他不知心中是何等滋味。就这样他成人加冠,拒了几家欲和他成亲的婚事,把自己喜爱男子的隐秘藏在心里,搬出徐府,这么多年来踽踽独行,本以为就要在这痛恨皇家而又要在朝为官的倒错之中,郁郁而孤独终老,却没想到人世间际遇风云转换,柳暗花明处又有一村,让他遇到那样的人。
潘哥儿……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那块大石就仿佛没了,他又有了一个家了,他去东平的那天夜里,潘哥儿把他抱在怀里,说他受的苦自己都明白,以后有自己疼他了,他们又有一个家了……
可这样的潘哥儿如今又在哪呢?
徐观转醒了过来,心里空了一块。此时已是黄昏,范老在他床边睡了,他望着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在为谁哀悼。
他这样的年轻人,这样意气风发的眉眼,别人即便不爱他,又怎么会舍得叫他身死他乡?
徐观又想起离别之时,自己赌气了一整晚,没和潘哥儿多说一句话,心中阵痛。他缓缓起身,有些僵硬,自己默默地穿上了一身厚衣裳。
范老听见响动醒了过来,见大人居然下床了,连忙上前扶他,一边说道:“怎么下来了?有什么事吩咐我两个便是了,大人刚醒,如何就不休养?”
他说着把大人带到床边,又叫他坐下,见面前之人神色疲惫,憔悴不堪,自己心中好生叹息,“大人且保重自身,你如今这样自苦,若是小潘大人那边知了,也要心中挂念……”
徐观说道:“收拾一下,咱们今晚就走。”
范老说道:“去哪儿?前两日还有小黄门来此,说是陛下传召,要叫大人问策汴京边防一事,我只说大人染了风寒,给推拒了回去,大人如今醒了,还去宫中吗?”
徐观说道:“不去宫中……咱们去苏州。”
明月跑进来,听见徐大人说要去苏州府,自己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范老也心疼,他也料到大人会走了,那姓赵的太上皇一纸禁令,叫他家范大人身死;如今这个赵官家更是一封圣旨,就要了小潘大人的命。
怎么在那无情天家眼里,人命就如草芥一般?他家大人就是金子般的忠心,也受不了这样的残害!
范老便吩咐府中下人收拾行李,又紧着给几个雇佣的家人分了银钱,说明日后不在汴京居住了,然后亲自去徐府,将房契给了徐夫人,再返回家中。
范老见大人已穿戴好了,明月也把马车套好,种种物件都装上,还是过去劝道:“再住几天吧,大病初愈,如何就能赶路?” 网?阯?发?b?u?页?????ü?????n??????Ⅱ???????ō??
徐观摇摇头,把大氅裹紧了,在星夜之下离开了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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