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扬听了这义士详细讲述沿路流民逃难之景,真感大难临头。
李俊说了沿途种种之后,又问通判大人:“我来时听闻百姓有传皇帝欲到江州,此事是真是假?府尹康大人如何说?”
刑名扬沉默一瞬便如实回答,“皇帝正往江州赶来,康大人要开城门放皇帝进城。”
李俊惊骇万分,“万不能开城门!金军残暴,都是没有人性的畜牲!他们一旦得知皇帝在我江州城中,怕是江州要承受比扬州还要大的怒火,到时一城的父老乡亲该如何是好?”
刑大人却沉默不语。
李俊顿时有些慌张,又问道:“康大人可是心意已决?”
刑名扬点了点头。
李俊立时起身,不顾劝阻走到偏院之中,抱起小衙内,“并非信不过大人,只是某实不敢负蓝府尹所托,前日托孤,让我务必保住幼子性命,如今江州危矣,我待另寻他处!”
刑名扬哪里能让他走?上去拉扯,“义士这是作甚?我与蓝贤弟素来交好,如今他家衙内到我府上,岂能就叫义士这样离开?康大人虽一力主张让皇帝进城,可城中百姓皆不愿,这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李俊被他拉住,站在原地沉思良久,然后说道:“我之前半辈子,心中所愿乃回到江州,如今重归故土,却不能保一地平安,想到从前还自认为好汉,实在惭愧……”他看向邢通判,“小衙内是恩人托付于我,我已是无勇之人,如今如何还能无信?大人珍重,李某告辞。”
说着抱紧怀里小孩转身欲走,刑名扬苦苦相拦,恰在此时,有衙役前来通报,“通判大人,康大人招府中官吏问话。”
刑名扬赶紧说道,“此事未必不能转圜,义士何必先走?且在府上等我归来,莫说义士行途劳累,这小衙内也得歇歇脚呀!”
李俊听了此话,又看看怀里小孩,这才勉强留下,“我等通判归来。”
*
江州府议事厅内,文武官吏窃窃私语,见到刑通判来了,一路走坐到府尹下手就坐,这才止住话头。
康元统说道:“如今御驾将至,可金军也在逼近,诸位有何法镇守江州?”
兵马都监胡成上前请令,“金军杀我大宋百姓,着实可恶至极!如今他敢来我江州地带撒野,摆明了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莫将愿率领三千人马驻守江边,驱逐金军!”
府里文书官紧忙劝道:“胡都监莫要冲动行事,金军此时也并没到江东之内,只要他不到江州府,按理来说,都不算是在咱们的地界上撒野……”
金军说白了捉的是那皇帝,与他们江州人何干?这些个想要恭迎圣上的,无非都是府尹都监之流,这些大官们家乡不在此,倒是一身轻松,出卖乡土不心疼,只为了给自己赚爵禄。可苦了这众位江州府吏员,他们可是世世代代都扎根在江州,不能没了这片地呀!
皇帝是谁有什么要紧?管他上头的人是哪个,他们照样做江州小吏!可若是金军来此,叫这江州百姓如何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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