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乃华阴县人士,到了这渭南华州地界,就是回家了!诸般地势没他不熟的,比那王襄还在行!又有他师傅王进坐镇,保管万无一失!”
杨雄这才知晓,“原来史大郎是华阴人!”
华阴不就是他们现在路过的这片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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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西门洞开,数万中原军像决堤的洪水,涌上西去的官道。队伍拉得老长,骑在马上的队正挥舞着鞭子,“快点!都他娘的给老子快点!”
新兵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旁边的老兵朱大一把扶住他,冲着队正的背影低声骂了句:“催命的!我们两条腿咋能跑过前边四条腿!”
他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对身旁同样气喘吁吁的李二抱怨,“这叫什么事儿?前几天还在潼关守着,等着包抄人家呢,转眼老家都让人端了!这仗打得真他娘的窝囊!”
李二嘴唇干裂,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能活着回去再说吧……京兆府……京兆府可是长安城啊!长安城多坚固的城池,一万守军都让人灭了,咱们这几万人,跑回去真能抢回来?”
这一个月来他们不断转移阵地,几乎是无形之中被大越军逼着离开一个又一个驻地,一股恐惧感随着混乱不堪的行军队伍,在士兵中间无声地蔓延。
王襄无法不管,只能原地休整,亲自整军,斩了几个惑乱军心的小兵,这才算是肃清军纪。
好不容易挨到华州东边的赤水驿,日头已经偏西,士兵们像被抽干了力气,一听到原地休整的命令,立刻瘫倒一片。有人赶紧找水喝,有人掏出硬邦邦的干粮饼子,就着凉水往下咽。
朱大和李二靠着一棵老槐树坐下,不坐不要紧,一休息只感觉两条腿像灌了铅。他掏出饼子,刚啃了一口,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紧张地望向声音来处。
几匹快马疯了似的冲到主帅大营,马上的斥候滚鞍下马,踉跄地跑到了王襄面前,“大王不好了!西北军……西北军主力攻克京兆府后,根本没有停留!他们只留下少量人马守城,大队人马马不停蹄,掉头就向东杀过来了!全是精锐骑兵,跑得飞快!前锋……前锋已经过了渭南,快到华州地界了!离我们不到一日路程!”
“什么!”王襄如遭雷击,京兆府丢了,这支凶悍的西北军不仅不守,反而直朝着他这潼关腹背扑来了,这是何人领军?怎会如此冒进?这样的行军,根本不给他们喘息回防的机会。
消息很快传遍军营,整个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朱大手里的饼子啪嗒掉在地上,他张着嘴,脑子一片空白。旁边的李二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手指掐得他生疼,“华州城下?那不是就在咱们西边,把路堵死了?咱们被包在这儿了?”
“完了!退路让人抄了!”
“跑不掉了!死定了!”
“华州都眼看着要到人家手里了?那京兆府岂不是更……”
绝望的议论声像瘟疫一样在营地里迅速扩散,士兵们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茫然四顾。
王襄在大帐之中下令,“停止前进,就地扎营!深挖壕沟,砍树做拒马!快!”
士兵们加紧行动起来,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
“大王,死守不是办法!”钱盏指着地图,急切说道:“西北军不容小觑,其骑兵来去如风,咱们马匹稀少,多数都是步军,耗不过他们!等他们主力合围,咱就成了瓮中之鳖!”
王襄盯着地图上赤水驿的位置,又看了看北面蜿蜒的渭水河滩,“硬拼当然不行,不过这回前来征战的前锋骄横,必然轻敌冒进,钱盏!”
“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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