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雨,电视下方一行蓝底白字滚动着播报大雨橙色预警,提醒市民尽早返家。
这座城市总是在他人生中的重要节点以狂风暴雨相送。
后来他用意象表征自己的人生,才明白,雨是坠落的象征。
第2章 真空
周唯实醒来的时候,林越峙已经离开,他睁开眼睛,却腰酸得挺不起来。
昨晚的记忆已不可考,只有右手边桌面上扔着一份已经签好字的合约,初春开始,为期不详,他的诉求也被全数填上。
在海市保住一个犯事的小鬼在林越峙眼中只能算随手之劳,而周唯实也只需要奉送不值一提的自尊和前二十八年的人生信条。
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而手机叮铃铃地适时响起,师兄说要载他一起去医院看望老师。
他盯着天花板上错落的小小LED灯,再一次意识到这是个巨大割裂的世界。
——这份工作他已成功转正,从海科大的讲师变成了随叫随到的男娼。
世事等价交换,原本就无甚可喜,亦无甚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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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路上经过了一家齐香斋,周唯实请人把木糖醇点心各包两块装盒,阿姨手脚麻利地帮他打出一个漂亮精巧的结。
直到那个被五花大绑的锦盒摆上陈泽民的柜头,周唯实的目光仍不受控制地滞留其上,红绳里夹杂着金丝,绳结的脉络在阳光下折射着幽微的光。
一口气堵在心口,让他胸腔发闷,老师和师兄的学术讨论都没办法过脑,全在耳边打滑。
“我们和远昌重工合作的粤海大桥,因为军方又要求能让舰队通过,整个挑高和防风就要重新设计……”
原本早就该送进经济发展局和基建属审核的项目,因为一次次的修改始终不能定稿,修其原只好来询问老师几个让人头疼的攻坚点。
陈泽民几个月前因为收拾花园摔了一跤,在特护病房修养,即便行动不便,却依旧能言善谈,精神矍铄。
“喻星快回来了,超硬度抗风材料他是专家,找他合作,换新材料吧。”
修其原道:“那桥墩和支座应力也要重新试验。”
周唯实回过神,勉强撑起一个笑。
“我回去再跑一次模型。”
这座横跨粤海两市的跨江大桥,为了满足军方舰队的通航需求,要比普通大桥的桥墩高出三倍,还要配备中控台、分控室,设计体量巨大。
周唯实负责其中的桥梁中控板块,已经从硕博时期持续到现在。他并不像修其原和喻星一样能出国念书,但拿着远昌重工提供的资金和需求方向,也发表了几篇顶尖的学术论文并破格留校。
因此周唯实一直对于粤海这个项目很上心。
临走的时候,陈泽民见他脸色发白,拍着他肩膀叮嘱他别太劳累,多休息。
周唯实低头应了声。
他顶着院士关门弟子的名声,上面的师兄师姐出类拔萃,他也跟着沾光,好过很多。
世人千百样貌,高矮胖瘦不尽相同,而他也有个秘密,一说出口就有辱师门,身败名裂。
白色巨塔里的美梦破灭,才发觉那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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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拒修其原要和他小搓一顿的建议,周唯实拐去了普通住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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