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散座,摆的也都是黄花梨的桌椅,连桌上的茶盏都是名窑器皿,据说这里一壶清茶都值二两银子。
畹君有些不好意思,那伙计却笑道:“这个时辰客未满座,姑娘就当给我们充人气了。”
其实庆云楼哪里需要她来充人气?畹君知道是伙计好意,连连谢过他,这才挽裙落座。
她倒了碗姜茶出来小口啜饮,目光环视着周围环境,一边暗叹此间饮金馔玉的奢华,一顿饭能抵她一年花用。
心头正感慨着,忽然楼梯上传来一阵笑声。
畹君循声望去,见两个衣着体面的管事引着路下来,几个罗绮珠钗的姑娘紧随其后。中间簇拥着一个华服夫人,那夫人身旁又跟着两个云鬓花颜的少女,正款款走下楼梯。
不消说,这必然是哪家贵族女眷的排场。
畹君垂下眼帘,专心喝着杯里的姜茶,可那楼梯处的笑语不断,隐约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令她不由抬眸望上去。
只见那前呼后拥的一群人走下来,后面竟还有一拨人。
同样的几个锦衣婢女打头,簇拥着一位光艳照人的夫人下来,那夫人身旁的少女月眉星眸,赫然是时家的三姑娘时雪莹。
畹君吃了一惊,再看向跟在时雪莹身后之人,云头缎靴,绯色虎豹补窄袖袍,腰系玉带,举止间那段潇洒风姿,还没瞧见脸她便认出那就是时璲。
畹君心里顿时一慌,他的过人目力她是领教过的,在这种场合撞上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当下不作多想,赶忙在时璲下到大堂之前避了出去。
外头正风雨大作,刮得廊檐下的红纱灯笼噼啪作响,瓢泼的雨雾迎面洒下来,方晾干的衣袖裙摆顷刻间又湿透了。
在一片急雨乱声中,她隐约听到一个夫人的声音:“……雨这么大,璲儿你送郡王妃和两位小姐回府罢。”
时璲说了什么她没听清,那锦绣人群已簇拥着走远了。
畹君立在廊下,雨水兜头罩脸地斜飞过来,被打湿的衣裳紧贴在肌肤上,带着凝滞的刺冷。
她忽然想起上回跟他在雨中的相拥,那已经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
待云娘忙完,回去的路上已经风停雨住。
云娘拎着食盒,喜不自胜地说道:“今儿东吴郡王府的贵人们过来,虽不是他家做东,却给厨下每个人都赏了二两银,出手可真大方!大师傅听说你过生辰,又给装了八样新菜让娘带回去。今晚你们姐妹俩也尝尝贵人们吃的好东西!”
畹君心不在焉地听母亲说话。
她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翌日回到谢府,她问谢四娘:“你知道时家在跟东吴郡王府上议亲吗?”
谢四娘大惊,道:“时二爷告诉你的?”
畹君摇摇头,时璲怎么可能会跟她说。
“端午那天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不知为何,她不愿同谢四娘分享跟时璲雨中共乘一骑的事,遂略去不提。
谢四娘焦躁地走来走去:“明天你跟我去一趟侯府。”
畹君不愿意。
人家那头才刚相看完,她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去打探消息,存的什么心思岂不是昭然若揭?
“我说了要按我的节奏来。”
谢四娘狐疑地看着她:“你到底行不行?”
畹君转眸瞥她,微翘的眼尾带出一丝不悦:“四姑娘若是信不过我的话,那还是趁早去跟时二爷说清楚,免得误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谢四娘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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