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
云娘见她秀眉紧蹙,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又道:“你不知道这小谢大夫的好处。他呀,勤快踏实,医术也没得说。他跟咱们住一个屋檐,劈柴担水的事都让他干了,又能及时照应你妹妹,还不收咱们诊金。说起来咱们也不亏!”
畹君见云娘说到这份上,便也只好作罢。
她们如今住的这间一进院,云娘带着佩兰住正房,谢岚住了东厢,畹君便住到西厢去。
她大部分东西都留在了谢府,因此带的行李很是精简。
云娘一边帮她收拾卧房,一边道:“你屋里缺什么就列张单子出来,帘栊帐幔、橱架箱屏,叫小谢大夫去买就是了。”
畹君见她用起谢岚来分外顺手,不由想起从前在金陵时,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云娘亲力亲为,如今多了个小谢大夫倒未必是坏事。
她透过窗格瞥到谢岚正在同佩兰说话,便走出去同他打招呼。
“谢大夫,这段日子多谢你对我母亲和妹妹的关照。”
畹君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谢岚。
他看起来跟她年岁相仿,生得朗目疏眉,姿容俊雅,若非从云娘那里得知他是个大夫,只怕要误以为他是个读书人。
谢岚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去不敢跟她对视,口中笑道:“谢姑娘言重了,其实说起来,还是郑婶子关照我要多些。”
“方才听我娘说,谢大夫也是江阴县人,又恰好跟我们家同姓。如今大家同住一片屋檐,若谢大夫不介意的话,以后我们兄妹相称就是。”
谢岚不由看了她一眼,受宠若惊道:“得蒙姑娘不弃,在下真是不胜荣幸。”
畹君淡淡笑了笑。
男未婚女未嫁,同住一片屋檐底下,她可不想谢岚对她生出别的心思。
用过晚膳后,畹君早早地歇了下去。
尽管这床榻这枕席乃至这间屋子都是陌生的,然而经过近两个月的长途奔波,光是躺上那四平八稳的床榻便足够令人安心。
窗外透进浅淡的月光,畹君摸出颈间戴着的扳指吊坠,借着下弦月的辉光端详那枚扳指。
带着她体温的墨玉沁出清冽的沉水香气,那是独属于时璲身上的气息,经年累月浸透下来的。
她闭着眼睛,将玉扳指置于鼻尖嗅闻,那清凛气息瞬间充盈鼻端,仿佛他仍在她身边一样。
他现在肯定还在临安,这个时辰,应该还未就寝,那么他在做什么呢?
畹君想不出来。
细细想来,其实她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他有何等的喜好习惯,她一概不知。但这何尝不是幸事,了解得越少,她才越容易忘掉他。
畹君将扳指重新塞回领口,在床上翻了个身。
月渐西斜,窗格将月色框成方正的薄纱,冷淡地铺在床上。
明明已是暮春时节,她却觉得枕畔发冷。纤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枕侧的虚席,同他温存的种种不断在脑海中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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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迷离昏蒙的春夜,连烛火都透着流金的醉影,美得像戏台上搭起来的仙阁月殿,而她做了一回主角。
流水落花春去也,那样的体验,一辈子有一次便够了。
在京师的日子平淡从容,转眼荼蘼花事了,暖熏的初夏悄然而至。
谢岚在附近的医馆寻了宗坐堂大夫的差事,每日早出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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