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不敢声张,给的药迅猛刚烈,吃下去孩子是没了,命也得去掉半条。”
“那也是我的报应。”畹君喃喃道。
谢岚捻着银针,心下猜测着她的往事,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其实可以悄悄跟我说的。我有更温和些的法子,也不会让郑婶子知道。”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畹君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谢岚拔走银针,见她脉象已经平稳下来,便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劝劝郑婶子。”
临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望了她一眼。
她仰靠着迎枕,怔怔地望着帐顶出神。
墨浓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因而衬得面容越发苍白,唇色也是淡淡的粉彩,病态里又有种冷清的美,总之令人见之生怜,恨不能以身代之。
因此谢岚想不明白,那究竟得是怎样一个冷心冷情的男人,才能如此狠心地抛下她。
走出屋去,见佩兰一个人蹲在檐下抹眼泪,谢岚拍了拍她的头:“进去陪你姐姐说会儿话。”
佩兰依言走进去,默默站在床沿抓住姐姐发凉的手。
畹君回过神,瞧见她嫩生生的脸蛋上显眼的红印,不由伸手抚上去,爱怜地问道:“疼不疼?”
“疼死了。”佩兰嘟着嘴,探出小手摸了摸畹君的脸颊,“可是姐姐你一定更疼。”
“我不疼,疼的是它罢了。”畹君慢慢把手放在小腹上。
谢岚的医术果真了得,方才腹中刀割般的疼痛如今竟已渐趋平静。听到他说孩子已经保住的时候,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松了一口气。
佩兰的小手摸上她的肚子:“姐姐,你为什么不要它?”
畹君怅然道:“不是我不要它,我怕它将来长大了会怨我。”
佩兰不解地望着她。
畹君苦笑:“咱们就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个中滋味难道还不清楚么?与其生下来让它受苦,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带它来到这世上。”
何况这孩子的血脉本是高门贵胄,她又何以忍心让它在市井中长大,然后像她一样受那些权贵压迫。
佩兰摇摇头:“为什么没有父亲就会受苦?我觉得我就很幸福啊!”
她掰着手指数数,“我有娘亲,还有姐姐。而姐姐肚子里的小宝宝不只有你和娘亲,还有我。它比我还要幸福呢!”
畹君怔怔地望着佩兰的小脸。
佩兰低头摸着她的肚子:“它不愿意走呢。姐姐,你别杀它了。”
听着佩兰的童言童语,畹君有些哭笑不得,心里的不安躁郁却平息了不少。
她渐渐下了决心。
其实,她也舍不得。她所有的勇气,都用在了仰头喝下那碗药的瞬间。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瞧见云娘的身影,姐妹俩都瑟缩了一下。
不知谢岚跟她说了什么,云娘此刻脸色缓和了不少,走到在床沿边挨着畹君坐下,朝着她伸出手去。畹君下意识地往旁边躲,未想云娘却只是捋了捋她汗湿的额发。
“傻丫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娘说?”云娘蹙着眉叹息道,“娘打你骂你,那都是痛惜你。真有什么事,娘会帮你解决。你就宁愿信外头那些三教九流的人,也不相信生你养你的母亲?”
畹君忍着鼻尖的酸意,委屈地说道:“我怕你打我。”
云娘愣了一瞬,看着她脸上发红的巴掌印,忽然就红了眼眶。
她伸手把女儿紧紧搂进怀里,颤声道:“娘不打你了,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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