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料到魏迹会在沈晖星面前口无遮拦, 像抖落陈年旧账般将过往尽数倾吐。
他偏偏心存侥幸。
当沈晖星冷笑着提及那个纹身时?,裴寂青只觉得腰侧那几?朵暗红的玫瑰突然灼烧起来,在皮下无声地炙烤着。
他撒过的谎实在太多了,多到连自己都记不清真假虚实, 特别是对沈晖星。
甜蜜的欺瞒,故作?纯真的伪装,如今想来简直劣迹斑斑。
沈晖星的暴怒如同雷云压境,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裴寂青不敢再添一把火,半坐起身,喉结滚动数次,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破碎的试探辩解:“......那真的是年少不懂事,不当真的。”
沈晖星的眉峰拧出折痕,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呵,好一个年少不懂事,所以就能?跟他一起纹下,留一辈子的印记?”
裴寂青彻底闭嘴。
这还能?说些什么?
他望着沈晖星在病房里?来回踱步,Alpha高大的身影投下晃动的阴影,像一头困兽在牢笼中焦躁地徘徊。
裴寂青忽然抬手捂住胸口,指尖在病号服上揪出凌乱的褶皱,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他在被子里?掐着自己大腿内侧的软肉,疼得睫毛不住轻颤。
沈晖星的脚步猛地顿住,下颌线绷得极紧,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最?终他还抬腿走向裴寂青床头,咬牙按响了呼叫铃,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让医生过来!”
窗外的光线斜斜切进来,将他的侧脸分?割成明暗两半,一半是压抑的担忧,一半是未消的怒火。
医生匆匆推门而入,手指搭在裴寂青的腕间,冰凉的听诊器贴着Omega单薄的病号服。
沈晖星被请了出去,彻底消失在病房,裴寂青才缓缓睁开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他侧头瞥了一眼门口,心中轻叹。
护士在一旁整理?着仪器,轻声告知裴寂青醒来之后需要做一次全身检查。裴寂青却抬手拨开那些缠绕的导线说:“不用了。”
护士说:“夫人,你刚才都没做全身检查。”
裴寂青转向医生,忽然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眼尾弯成月牙的弧度,仿佛刚才那个虚弱不堪的病人从?未存在过:“我其实没事,刚才那样都是装的。”
“执行官问起来,就说我需要静养。”裴寂青的笑容更深了些,带着一抹狡黠,“我丈夫很忙,我想让他多关心我——懂吗?”
最?后一句话尾音上扬。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而后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裴寂青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说了一句辛苦了,待会把门带上,他想休息。
这些年裴寂青渐渐悟出一个道?理?——只要戴上那副天真烂漫的恋爱脑面具,世界就会对他格外宽容。
人们?总是懒得与一个“痴情傻子”计较,愚蠢成了最?好的豁免牌。
更何?况,他还是个镶着金边的痴情傻子,一个被沈晖星三个字镀了层特权光环的漂亮傻子。
他太懂得如何利用这个身份了。
只要轻飘飘地提起沈晖星的名字,就像挥动一根魔法棒,所有阻碍都会自动让出一条道?。
欲言又止的目光和暗含鄙夷的窃语,最?终都会败给“执行官夫人”这个金光闪闪的头衔。
当医生按照他的暗示,向沈晖星夸大其词地描述病情后,Alpha果然离开了。
只是病房门外多了几道沉默的黑影,沈晖星把保镖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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