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晖星在裴寂青睡着后挤在床紧挨着他, 突然觉得如果当时没做结扎那个决定,现在是不是就能用更肮脏的手段把人拴住?
这个念头?像毒蛇的信子, 在他胸腔里“嘶”地舔过。
裴寂青大概睡得不好, 把被子踢开,侧过身, 腰线在晨光里弯出瓷白的弧, 沈晖星盯着那截凹陷出神, 想象有个小生命在那里孕育的模样。
多?可?笑,他们连明天都未必有,他却已经在幻想用另一根脐带拴住裴寂青。
沈晖星很早就察觉到自己那点不对劲, 当他知道?了裴寂青的过去, 知道?他被血亲啃噬, 裴家怎么把亲生骨肉称斤论两地卖掉这些桩桩件件的事开始, 他就不对劲了。
沈晖星想弥补,想把裴寂青这些年?被剜走的血肉一点点填回去,可?裴寂青连个施舍的机会都不给。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他,走得干脆利落,连个回头?都没有。
他们纠缠得太久, 久到沈晖星自己都记不清在裴寂青面前失控过多?少?次。暴怒的、哀求的、狼狈的,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全砸在裴寂青身上,像一场漫长的凌迟。
可?如今那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只是淡淡看?着他,仿佛他再怎么发疯都只是徒劳。
梁仪曾经说:“你当初做得太绝了,现在想回头?,光诚心不够。”
可?诚心是什么?沈晖星想,他早把真?心剜出来捧给裴寂青了,那人却连看?都懒得看?。
最?初是裴寂青像行星环绕恒星那样固执地靠近他,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沈晖星原本以为自己永远会是那个冷静的旁观者。
裴寂青摔门而走之后,在驾驶座里坐了整整四十分?钟,点了根烟,拨通了号码,电话那头?传来女儿雀跃的声音。
“爸爸!你放假了吗?”之之欢呼。
“嗯,爸爸放假了。”裴寂青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之之在电话那头?细数着这几?天的乖巧,问起沈晖星:“父亲说要带我去骑马,什么时候啊?”
“他最?近很忙。”
裴寂青说完突然觉得荒谬。他们这对糟糕的大人,一个用工作?当借口逃避,一个用谎言维持表面和平,反而是年?幼的女儿早早学会了懂事。
之之乖巧应答,说那你们也要好好吃饭睡觉,我和张奶奶可?好了,这孩子越是不哭不闹,就越映照出他们为人父的失职。
后来沈晖星突然没了消息。
半个月过去,手机里都没什么骚扰信息。
取而代之的是牛皮纸信封,规整地躺在信箱里,收件人写着之之的名字。裴寂青拆开时,一片干枯的梧桐叶从里面滑出来,信封里还躺着颗雨花石,棱角被磨得圆润,在掌心泛着温凉的光。
沈晖星在信里说,那块雨花石是执行任务时,他们一起蹚过齐腰深的河水时摸到的。
当时水流湍急,沈晖星的手在浑浊的水里突然碰到这块石头?,鬼使神差就攥紧了。至于那片枯叶,说是有天清晨醒来,发现它正好落在自己额头?上,那一瞬间恍惚以为是他们在吻他。
裴寂青想不通沈晖星这个级别的执行官,为什么非要亲自上前线——那男人明明早就可?以坐在指挥室里运筹帷幄,现在却偏要往最?危险的地方钻。是在演给谁看??还是真?觉得靠这种自虐式的苦行就能赎罪?
信纸上的钢笔字写得格外认真?,沈晖星在信里说,他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裴寂青总给他寄手写信,信封里有时夹着干花,有时是电影票根。沈晖星每次收到都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把信看?完原样收进抽屉最?底层。现在轮到他做同样的事,才明白当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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