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石砌成的汤池颇有自然风味,池子边缘浅而中间深,最深处没及胸口,大小足可容纳六七人。汤池挨着院篱的一侧,从池底伸出一面平滑的方形铜墙,三尺宽五尺高的墙体上雕着“药浴”字样和一幅小童煮药图,涓涓泉水从铜墙顶端的横向窄隙流出,水帘一样漫过浮雕,然后温和地注入汤池。
铜墙的温度比水温还要高一点,想必是具备加热功能。
水汽蒸腾,温泉上浮着一层细腻的白雾,路潇挨着铜板坐下,水面上刚好露出她的锁骨。她闭目听着泠泠的水声,嗅着淡淡的药香,心思逐渐沉静,精神也舒缓下来,不知过了十分钟还是几十分钟,忘了时间的路潇忽然看见一团白光包围住了自己,然而此刻她身边一无所有,只能将手按在铜墙上,呼唤出了冼云泽的名字。
光滑如镜的铜墙立刻映出了冼云泽白衣翩翩的本象,好像把他封印进了镜子里。
冼云泽神情落寞,显然那电影最后没有遂了他的愿。
“她说他们之间的爱意只是红线作祟,本就不是真的。”
路潇哄着他:“坏导演,我们以后不看他的电影了。”
冼云泽却依旧高兴不起来:“小路潇,那我对你的爱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契约,还是真实的感情呢?”
路潇潇摸了摸他镜子里的容颜,叹着气说:“小祖宗,我不知道,我给不了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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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给你答案。”
他说完这句话,路潇的心脏突然悸动一下,仿佛有一道捆缚着灵魂的锁链徒然绷紧,只要她稍稍松懈,就会有什么挣脱而去,她意识到这是约束冼云泽的阵法正在崩溃,便毫不犹豫地放任那锁链环环崩断,片刻之后,灵魂深处突然传来钟罄般的清音,清音又慢慢分裂成两道音色不同的声调,相携共鸣,慢慢止息,最后一刻,她的心头像是瞬间卸去一块巨石般轻松。
与此同时,一双白皙的手从铜镜中伸出,向两边反握住铜镜边框,然后冼云泽的上身也跟着穿出了镜面,他双臂向后撑着身体,探头吻住了面前路潇的唇。
这个绵长的吻安静而温柔,他黑色的发丝滑落到路潇胸前,他呼吸的温度落在她的面颊上,他的心跳声比泠泠流水还要清晰,曾雕琢过千百次的面孔此时近在咫尺,每一寸轮廓她都无比熟稔,然而与面前的人相比,那些她自觉完美无瑕的傀儡却都沦为了拙劣的仿冒品,不能复原出他半分的神韵。
与此同时,封印阵法破碎产生的波纹扩散到了整座城市,黑夜中亮起了一圈圈冷白色的涟漪,犹如融化的月亮滴落到了山尖上,继而流淌向四面八方。
许久之后,冼云泽结束了这个吻,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连睫毛的尖稍都若有似无地碰触着。
“怎么办,小路潇,我好像比刚才更爱你了。”
第123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路潇在生物钟的催促下睁开了眼睛,她睡前没有调高空调,吹了一晚的冷风,醒来时身体便不大妙,捂着发痒的鼻子打了个喷嚏。
若在过去,哪怕她暴雪时节跑到冰湖里自由漂流几个来回都完全不成问题,现在这样吹吹冷风就头晕鼻塞的情况,足以证明她当下的虚弱,这应该算作她并不漫长的人生里对人类族群共情能力最强的时候了。
路潇侧头看向旁边的枕头,正好和冼云泽四目相对。
他身上穿着酒店提供的真丝睡袍,皮肤和绸缎白成一色,如同大理石精雕出的塑像,和人间万般喜怒哀乐隔着层不可逾越的屏障,没有片缕烟火气息。
冼云泽:“早安,你看我进化出复眼了。”
路潇:“恶心心。”
路潇嫌弃地抽出枕头盖住他的脸,跳下床换衣服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冼云泽已经消除了复眼,但他并未恢复人眼,而是在认真钻研如何进化出虾类的眼柄,容貌十分可憎。
路潇见状终于忍无可忍,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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