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来裴徽一直住在医馆,江崖和于番则被安排住进了市内民居,他二人虽然日日前来探望,但这会儿却偏巧不在,裴徽耐着性子等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忍不住跑出来寻他们。
由于鼋血残威,外面异常炎热,天上还堆着密云,那些云朵白得发光,白得发亮,像是把太阳碾碎了和进云彩里,挂在上边晒着。
街道上十分热闹,常有零零散散的人结伴去往东方,这些都是拿定主意要回到平州的百姓,本地人则拿着饮食和衣物,随意堆在东去的车架上,或交到离开的人手里,其实相较选择留下的人,离去者只有十之二三,看来大多数人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疲累,想在此间安度余生了。
不知为什么,裴徽感觉当地人注目离人远去的眼神里竟暗藏着羡慕和期盼,可最终下定决心跟随队伍一起去平州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第178章
裴徽不知道朋友们住在什么地方,又被眼前光怪陆离的房屋车驾晃花了眼,他在大屋前犹豫片刻,恰好江崖这时找了过来。
江崖背上挎了个包袱,大约也是路上别人送的东西。他两手扳正裴徽的肩膀,将他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惊喜道:“你真能看见了?”
“看见什么?你是谁?”裴徽故意眯起眼睛装瞎,举起两手胡乱扯江崖的头发,“让我摸摸,这里怎么有一张驴脸?”
江崖打掉他乱摸的手,回骂了一句死瞎子,但再次和裴徽对视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忽然凝滞了一瞬,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裴徽初见芥子藏内的新奇景象,一双眼睛忙着四处乱转,因此未曾看见江崖的神色变化,他一面观察对面蜗牛壳做的房子,一面推了推江崖,随口问:“小番子怎么没来?”
“你还不知道他那个人,他到了这么有趣的地方怎么闲得住?这两天我们除了到你这儿的时候能聚一聚,别的时候我都抓不住他人影,说起来,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没见过他了,也许他又上山找那些神神叨叨的怪人了吧!”
裴徽看向那座高耸入云的仙山,三天前的夜宴依旧如梦如幻,他问:“小番子说过他想留还是想走吗?”
“我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他,哪有机会聊这个?”江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恐怕……我看他真挺喜欢这里的。”
两个人料想于番不论是走是留,总归会来这里和他们再见一面,于是在大屋前又等了一会儿,直到一个本地人过来催促说再不赶路就来不及了,他们才不得不顺着指引走上离去的路。
他们耽搁了太久,其他人都已经走尽,沿途连个问路的人也不曾遇见,好在这里无有岔路,可以一条道走到黑。
走着走着,高天上白云渐渐变得暗淡,而后洒落下一道道又细又长的线。这些线坚韧如铁,纤细如发,却像河流一样长,它们或飘在水面上,或被微风吹上半空,或挂在树梢、草地、石头上,很快山川河流都被这些细线网罗起来,之后徘徊数天的光云也越飞越低,逐渐贴近地面,露出了真实的面貌,其实那正是无可计数的十六翼飞虫聚拢而成的虫云。当飞虫抵近细线后,繁冗的翅膀纷纷解体,一片片膜翼自有主张,重新在每两条线之间连缀成天衣无缝的纱幔,一层层近乎于透明的纱幔堆叠起来,像是满地柔软的冰。
漫山遍野的纱幔阻碍了裴徽和江崖的视线,也阻碍了他们的去路,因为这些纱幔无法被利刃割开,他们只能尽量避免被纱幔盖住,或者从纱幔的边界钻出去,奔波了好一会儿后,两个人都有些困惑是不是迷路了,好在视线尽头最终出现了一株熟悉的大树,苍翠的树冠提振了疲倦的精神,他们欢欣地拔腿跑了起来。
离得更近了之后,他们看见树下的大石头上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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