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的衣袖,“陛下,你且听我说。”
他压低了声音,用着又急又快的语气说道:“董卓此次的发难,绝不简单!光只是刘表反叛,不至于让他到这个地步。早两个月就已听闻,董卓欲取荆州,却被洛阳抢先一步,于是失败,董卓又不是今日才知道。那冀州距离洛阳更近,本也不在关中掌控之中,冀州易主,也在情理之中,何至于……何至于到拔剑杀人的地步?”
卢植经验老到,此刻也果断地做出了一个猜测:“洛阳那边,必定有了其他的行动,让董卓吃了大亏。或许我们暂时无法知道是什么,但陛下……陛下先在心中有数就好。”
刘协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短暂地压过了悲痛与慌乱:“又是您说的先帝另有安排?”
卢植一呆,竟没来得及在即刻间作答,便已听到了刘协的一句追问:“若是这样……若是董卓都已失态到了这个地步,是不是说,我很快就不必做这个皇帝了?”
这又是一个卢植无法回答,也不知道应不应该为了这孩子的情绪而回答的问题。从被扶持到皇位上以来,刘协从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那也难怪他会发出这样的一句问话,可是,要想摆脱今日的局面,谈何容易啊?
就像今日,虽能摆脱董卓的发难,但谁又知道,下一次会是如何……
卢植心中一阵唏嘘与后怕,听得刘协像是找到了希望一般,轻声出口:“虽不知所谓真假一说是何情形,但那位刘姓阿兄……真厉害呀。”
他们为董卓步步紧逼,哪怕是卢公为了保护他,也得付出血的代价,但洛阳的皇帝却能把董卓逼到这个地步,难道不是更说明了,那才是应该做皇帝的人吗?
这句话轻如飞絮,很快消失在了吹入屋内的春风里。
……
而此刻远在河内的刘秉其实才刚刚收到凉州的战报,并未来得及动身返回洛阳。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就像现在,为了令大河两岸的春耕一切如常举行,他又接连有几日没睡好觉,或许也是在担心,转瞬之间,这些在田中劳作的人,就要因战事波及至此,拿起刀兵作战。
以至于有人来报沮授求见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又恍然想起,那是先前就已抵达洛阳的前冀州骑都尉,因与韩馥意见相左,响应了招贤令来到洛阳。但奇怪的是,他不像郭嘉、荀彧等人一般,到他的面前来争个表现,得到一份官职,而是找了个地方,养起了鸭子。
直到此刻,这位颇有武将之风的谋臣才面容沉静地来到了御前,叩首行礼,开口便道:“草民恳请面圣,有一策一问,欲献陛下。”
“一策,一问?”刘秉疑惑回道。
“正是!”沮授举起了手中的文书,“草民自在洛阳牧鸭以来,每日所得所思,均记录在册。牛羊可牧,鸭群也可!而这以演兵之法驯鸭,还另有一个目的。”
“治蝗?”刘秉脱口而出,却立刻对上了沮授震惊的目光。
他立刻意识到,这句话放在现代说出来或许不算什么,放在此刻,放在蝗虫被认为是“虫中之蝗”,是“游鱼所化”,是“上天降灾”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分量。
他咳嗽了两声,信口胡扯道:“沮公与名声在外,你于洛阳所做,朕自然让人看在眼中,鸭能食蝗虫,甚至是田中蝗卵,朕也略有所知。若此策真能缓和田地压力,就令有司以训兵之法训练鸭群,定期巡查吧,哪怕开罪了上天,也总比百姓吃不饱饭的好。”
沮授目光复杂,不知应当如何去说,自己本已为了说服陛下,做了多少准备,现在却成了陛下口中一句如此轻易得到的认同。
但好像也正是这句答复,让他后一句更为悖逆的话,说出得远比他所想的容易。“那就请陛下听听我这一问吧。”
他缓缓说道:“以草民在洛阳观察数月所得,陛下并不是要对袁绍予以打磨,再行启用,而是根本不喜于他,那又为何还要让他看守仓库,而不是贬为庶民,或者就此格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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