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伤让他的肚腹处,每有战马的一下腾跃,便是一阵撕裂的痛楚。
他已有许多年没有受到这样的伤了,甚至说不清,到底是这痛楚能让他保持清醒,还是降低的耐受力下,他的神志已经趋于混沌,只是觉得自己不该认输,不该任人宰割,才在继续向前奔行。
当他踉跄着翻滚下马背的时候,他可以摸到,自己的额头正在发热,眼前的景象也是万般颠倒,有如梦中。
但幸好,他终究还是个幸运的人,到了此刻,他的身边也还有两名亲信,护送着他狼狈地踏上茅津渡。
他要逃!
“把战马,推入河中,我们……上船!”
“太尉,不放火烧了剩下的船吗?”
“糊涂!”董卓怒斥一声,“大火烧天,远处都能看到了,岂不是当场就叫人知道,我们逃去了何处。”
他此刻不宜直接回到关中,只因回去的路上,势必会遭到敌军的围追堵截,倒不如直接从茅津渡渡河,先到河东去,在此地乔装改扮,隐藏踪迹。
只要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回关中,李儒……应当能为他稳住几日。
“走!”
董卓一把甩开了两人,自己先一步跳上了船。那两人再不敢多言,也跟了上去,拿起了船桨。
更让人觉得庆幸的是,今日的风浪并不算大,那些临时赶制的小舟,也足以让他平稳地抵达对面。
对面,是大河彼端的河东土地。
这里没有沾染鲜血,也没有战乱的嘈杂之声,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董卓耳边不断幻听的马蹄声终于缓缓地淡去。
他顶着高热,恍惚想起,这里是先帝在世的最后时间里,他阳奉阴违不肯去并州赴任时,带兵驻扎的地方。正是因为此地距离邙山够近,才能让他一介西凉匹夫,突然拿到了一份救驾之功,也直接一步登天。
凉州是他的起点不假,但这河东,也是他的另外一个起点。
或许此地,对他来说,也有一份难以描述的归属感。既是起点……
……
远处的树丛中,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在摆弄着一架弓弩,当中的弩箭打磨得稍有些粗糙,若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箭镞与箭杆的连接处,像是经过了数次敲打,从什么地方分下来的。
但这显然不会影响到这群年轻人拨弄这架弓弩的兴致。
那得了准允操作这架弓弩的人,更是如获至宝,左右上下各摸了一番,把一旁的同伴都气笑了:“我说,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换人吧。”
“怎么不行!”那人护食地抱住了面前的利器,“咱们平日里用土弓射箭,就数我最准,就算咱们这次新造的弓弩和以往的不同,那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差不了多少也是差!没听前日来的传令官说的吗?关中大军极有可能会分出一路自此处登岸,若是杀至河东地界上,咱们这些在盐池务工的,就得先为陛下拦住敌军。你不能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他说到这里,突然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大不了咱们抄着盐铲就上去打人。陛下为河东解大疫之灾,算起来我还欠着陛下的一条命,岂能让那劳什子关中朝廷,抢夺了陛下的位置!唔……”
他瞪大了眼睛,望向了一把捂住他嘴的另一名同伴,自觉自己并没有说错话。
但对方忽而凝重起来的表情,又让他意识到,问题不是出在他的话,而是其他的情况。
他屏气凝神地听去,依稀听到了几人的脚步声,正在向着此地而来。
那操持弓弩的年轻人也已在这一刻收起了如获至宝的狂喜,面色肃然地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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