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些降卒来说,董卓留在茅津渡的船,被陛下调用来送他们至河东,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军中的白波军告诉他们,他们一度在做俘虏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陛下先前说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并不是一句暂时安抚的虚言。
此刻离开,也不必参与征讨关中,可能会与他们的亲人,在战场上刀兵相见。
而对于余下跟随陛下出征的士卒来说,行走在这条崤函道的后半程,他们的脚步,也比先前轻快了数倍。
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少了三万兵马、少了董卓的——
关中。
……
“砰”!
李儒一拍桌案,面沉如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郭汜,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郭汜甚少见到李儒摆出这样的神情,只因平日里,大多是董卓发怒,而李儒在旁劝谏。越是情绪稳定的人,濒临盛怒之时的样子,也就越是可怕。
西凉出身的部将郭汜,都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但他仍是壮着胆子,张口便道:“我说错了吗?半日前你就收到了消息,洛阳朝廷大军仍在向着潼关开赴,已至弘农,这什么意思,你李文优一向聪慧,难道会看不懂吗?”
“董太尉他必定已战败了!是被俘了还是被杀了不重要,但他输了!在这等情况下,你凭什么命令我一定要听你的话,去拦截凉州的敌军。大难临头各自飞,有何不——”
李儒抽出了长剑,指向了面前的郭汜,一点点地转过了头来,看向了同在此地的将领李傕,阴沉发笑:“你也是这么想的?我让你增兵武关,结果你把兵马派出去了,人却没去。”
李傕比郭汜还坦荡,直接答了个“是”。
李儒大怒:“可你们别忘了……”
“我没忘!”郭汜厉声打断了李儒的话,也一把拨开了面前的剑锋,“我没忘记,我早年间也不过是张掖郡中的一个盗马贼,是因为的太尉器重,才能被提携在他身边,追随他作战,能成为他女婿的副将,现在更是独领一军,但我也知道,太尉死了,我就没必要再为他卖命。若这洛阳大军将至潼关的消息是真,不如即刻自找生路去。”
“那你也得找得到!”李儒眼神如刀带刺,“你想躲到哪里去?继续当你的马贼吗?你到了凉州,就会被马腾联合羌人找出来。躲到益州吗?别看现在巴中的五斗米教和蜀中的益州牧全在装眼瞎,一旦关中落入刘秉的手中,这些人都会知道,什么才是保命的选择,你送上门去,只会平白给他们一份投名状。”
“你,我,在场的所有人,都已走到了这个地步,都不可能再轻易做到隐姓埋名,这就是今日的事实。”
在郭汜的一时语塞之中,李儒提着剑,又向前了一步:“所以我告诉你,你现在只能记住一句话,那就是太尉没死!就算,他真的出事了,你们也只能当他没死!”
李儒嘴角发苦,虽是将话说得斩钉截铁,但他自己都知道,说什么董卓还活着,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但事到如今,大家都被绑在一条船上,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只看这条活路,在三路敌军中的哪一方。
他扭头向着另一边站着的牛辅、董旻追问:“是也不是?”
“是。”
“是是是,我兄长怎么可能会死。”董旻回答得尤其果断。他是真的打心眼里怀揣着这种希望,希望很快就会收到董卓的消息。他们在关中的富贵,也不该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好。”李儒终于缓缓抬起了嘴角,露出了稍纵即逝的笑容,“你二人带兵,随我赶赴潼关死守。咱们如今还有百官与天子在手……”
“不好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喊,忽然从外间传来。
也像是因事态实在过于紧急,发声之人根本来不及通传,就在几人的视线中,直接闯入了屋中,伴随着一道门扇撞开的声响,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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