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的雪地,杵立在千年落雪的极寒之地的一尊神女雕塑,身披风月,遍身辉光,缓缓而来。
冷眼观其神色举止,一如谢离所说,是与自己有那么点相似,只是那人面有病容,眼露倦意,缺了一股刚直冷硬的男子气。
林故渊端详着他,轻声道:“这人我见过。”
谢离道:“你见过?”
林故渊沉吟片刻,又摇摇头:“不……大约认错了。”
那人在门口站定,与谢离四目相对,长长久久的沉默,久得好像真的成为一尊塑像,眼中各种情绪流转不定,张了几次口,说不出话,不知是不是烛火摇曳产生的错觉,林故渊觉得他的眼里泛了泪光。
眼角一颗褐色小痣,明明灭灭,起伏不定。
那人终于开口,声音几不可闻的颤抖,道:“这些年风雨飘摇,持绿玉牌者走的走,死的死,仅剩寥寥几人,我听下人说起,没想到真的是你。”
谢离道:“是我。”
两人相隔丈余,谁也不动,一问一答,机锋暗藏,仿佛参禅一般。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
“讨血债。”
“想明白了么?”
“想不明白,大概一生也想不明白。”谢离叹了口气,“人生如梦,退无可退,唯有砥砺前行。”
两人都再不说话,站成了两棵高大笔直的树。
气氛莫名微妙,仿佛有什么东西玄然一变,变得坚固而磊落,千丝万缕无主的丝线缠卷成团,一切回归原位,一切尘埃落定,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提及那玄妙的感觉到底是什么,火光扑朔迷离,只有淡淡的一句我回来了,不飘不摇,不疑不惑,重达千钧。
林故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个人影从梅间雪背后走了出来,打破了仿佛要天荒地老的沉默,只见那人步履沉稳,二十来岁年纪,一身白不白灰不灰的半旧长衫,作布衣书生打扮,身板修长清瘦,腰里一边别着一把精钢扇子,一边挂一支竹笛,面容是天生的俊逸,儒雅潇洒,有股文人自成一体的清贵。
只是也看着不大健康,嘴唇泛青白,眼仁藏着深深的哀伤情绪,一屋子四个男人,倒有三个像病秧子——谢离平日成日烂醉也挡不住他上房揭瓦,这几日收敛多了,反而动不动就露出虚弱样子。
谢离看见这书生,才第一次露出了讶异神情,皱眉望着梅间雪;“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梅间雪笑而不答。
那书生刷的展开精钢扇子,率先迈进厅堂:“你来得,我来不得?箭在弦上,刀在鞘中,人在火里,你敢现身,我就敢舍命。”
谢离道:“轻率。”
梅间雪道:“他非要来,不带他来就不肯喝我的药,再拖下去要砸我起死回生的招牌,为了保全名声,我只能赏他一碗毒酒。”他一垂眼睫,眼角泪痣明灭,“我只管医病,不医命,人要找死,挡不住。”
那书生白他一眼:“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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