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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琪的瞳孔放出危险的光,向后一退:“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忙你的事,我喝我的酒,咱们俩互不打扰。”他的笑里多了一丝无奈,“整天防我像防贼,算计来算计去,我都替你累,你看,比上次见面又瘦了。”

聂琪不咸不淡的回答:“还是离哥哥知道心疼人。”

他俩相互敷衍,倒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背后两拨人彼此对望,眼中盘桓深深敌意,那恨藏埋心底,深入骨髓,似乎下一刻便要厮杀在一起,啃食对方的血肉。

九幽姥姥站在远处,一手拄着银杖,一手牵着一名双垂髫小姑娘,浑浊的眼里露出未卜先知的悲悯神色。

枉死城祭坛之上悬有一排风干人尸,洗旧的衣裳破如蛛丝,被风吹得摇摇摆摆,大睁着灰败的眼珠子,死不瞑目的脸……

说来也好笑,这些细节当年他从未注意,倒是成了梦,隔着这些年醉生梦死往后回望,那些被遗漏的东西愈演愈烈,成了一壶保存不善的酒,在光阴里散发出一股酸苦的怪香。

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程度,离他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谢离在梦里攥紧了拳,是哪一段,是哪一天?

眼前白雾散尽,是一座歌舞升平的繁华闹市,城中有湖,湖上画舫往来,游人如织,是在扬州。

烟花三月的好日子,他来到城郊的河边,牵着马站在没及小腿的清澈河水里,认认真真濯洗刀口血迹,任马蹄踏碎了一河灿金色的阳光,末了脱下衣裳,坦露熟麦色的胸膛,把衣物往清水里一遍遍漂洗,红水顺流而下,颜色从深到浅,又由浅变深——他隐忍地皱着眉,从腿腹的肉里拔出一把淬了毒的短刀,咕嘟一声掷入河心,若无其事的将淌血的腿放入河里。

春日乍暖还寒,河水仍冰凉刺骨,荇藻痒酥酥的蹭着他的肌肤,疼痛让后背出了一点汗,也可能是被晒的,浑身浮荡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仿佛经年累月的杀人、被人杀,那血浸透了皮肉肌理,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刚刚了结一桩江湖恩怨,扬州徐氏作为天邪令的下属,近年蠢蠢欲动,公然违抗教主令,有不轨之心。他奉命夜袭徐氏祖宅,取了徐氏家主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借了邪祟的势力换来了富贵荣华,就得听邪祟的招呼,谁容许他们暗度陈仓?

太阳升得高了,他走进一家酒馆,听见一桌客人议论纷纷。

“可知徐家惹了什么是非?一夜之间上下百口无一生还,老幼妇孺皆不放过,连年近耄耋的家丁和奴仆都惨遭毒手,一摞摞尸首码放在大门口,惨呐——”

“小孩子一个个被摘去心肝,身旁涂有一行血书:沧海君取尔狗命——”

“报仇不杀那厨子家丁仆役是江湖规矩,此等暴行,必非武林正经帮派,难道……难道……魔教已经卷土重来?”

“嘘,恩恩怨怨,谁又知道内情?千万别乱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他听得心头火起,抓起乌月刀转身就走,出门便放了信号:聂琪你给我滚出来!

当夜是一个乌云遮月的大风天气,红衣男子如约而至,黑发飞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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