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间,偶尔能听奶奶提起这个男人。
七十年的时光跨越。
将近一世纪的再次相遇,奶奶已是风烛残年。
枕头下的画像也已发黄,又烂又碎,靠着背面一层层纸糊上保存下来。
奶奶死后,这张画像差点被婶子阿姨们收拾遗物时丢掉。
十六岁时奶奶画下的是黑白画像,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模糊面容。
八十六岁,奶奶偶然间重逢便重新描摹一张,涂上了颜色。
白芨留了下来,细细去看画像上男人的眉眼。
他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便是清冷矜贵,时光沉淀下的浓重书卷气将他与这个时代分离,有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长眉下一双浅淡的琥珀色眼眸,略尖的下巴,纤瘦漂亮,似卷轴铺开后画像上的古人。
而这样的人,就这么出现在葬礼上,出现在自己面前。
真人与画像重合,竟比画还要美,能压过粼粼月色,让人只看到他的存在。
如今,这个人就坐在自己不远处,用淡漠的嗓音问:“学到哪了?望闻问切,辨识草药,针灸正骨,炮制药材,识穴制毒……”
岑让川站在一边越听越邪门,多嘴问了句:“你这是正经中医吗?”
“上古时期,巫医同源,毒医不分家。”银清摘下一根伸到怀里的芦苇,将毛绒绒的那段对准白芨,“想让我替你守一段中医院不是不可以。我有条件。”
岑让川白芨同时瞪大眼睛看他。
银清怎么知道的?!
岑让川飞快瞥眼白芨的脸色,看到她和自己一样惊讶,咽了咽口水。
银清这人也忒邪门,人家还没说,他居然猜中了。
可……
是猜的吗?
白芨盯着自己面前这根芦苇,想到这人虽深不可测,但未尝不能赌一把。
岑让川在这,应该不会让自己出事?
她九月份就要去镇子外的市里读书,到时候店里没人,奶奶传承下来的中医馆就此落寞怎么办?
她们祖孙生活得清苦,奶奶捡到她时年纪已经很大,好不容易存下的钱只够她上大学,想请人守着根本不可能。
白芨愁了很久,直到她发现了人群中的银清。
几乎是那么一瞬间,她就确定银清是最符合的人。
没有缘由,只凭直觉。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银清,便已断定他是奶奶画像上的人。
白芨听到奶奶经常夸自己的悟性和兽类般的直觉,中医需要悟性和天赋。
而这两样东西,白芨自信自己有,所以才敢找上他。
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身上有她熟悉的植物气息。
她相信他懂医。
白芨上前接过芦苇,“扑通”一声干脆利落跪下,吐字清晰又中气十足地喊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岑让川:“……”
她没错过什么重要剧情吧?
现在这走向怎么就看不懂了?
白芨就这么水灵灵地拜师了?
银清水灵灵地多了个徒弟?
“我还没说要收你。”银清放下手,将下巴支在手掌上,双腿交叉层叠,手肘杵在膝盖上,一副懒散的模样,“就算要收,你也得准备好,随随便便就这么一跪,那我也太不值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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