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甘歆拿纸巾擦了擦她的眼泪,“你说的不是大条件,村委没跟我们通过气,这个事好办。”
“我懂,他们觉得我不吉利嘛,没嫁过来就克死他哥哥,和弟弟搞到一个屋头了,又把弟弟克死咯。”
甘歆有些没听懂,“您原先不是要嫁给大爷?”
李大娘有些慌乱,好像自己说错了话一样,可说都说了,也不好再隐瞒,只能怯生生地问甘歆:“女娃娃,你也觉得我不吉利迈?”
甘歆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嘛,我把来龙去脉告诉你嘛,你要是觉得不得行,不迁坟,那我还是不搬。”
“不是,大娘,我真没这个意思。”眼见要成功了,这会儿又要变卦,甘歆有些着急。
可李大娘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过去,她眼睛好像是盯着桌子,又好像在看很远的地方,木条桌上已经有些油腻,水滴滴在桌子上洇不开,成了一小滩水,倒映出了屋子的窗框。
“我是逃难过来勒,我不姓李,老汉儿家里姓李,有个媒人说老李家缺媳妇,问
我要不要吃饭,说当老李家媳妇就有饭吃,我要吃饭,我肯嫁咯。
“刚定下亲,大哥出去挑水滑倒咯,后脑壳撞到了石头块块,人就没的了,媒人不肯还老李家的说亲钱,我就还是过来咯。
“我老汉那时候就是个小娃娃,啥子都不懂,老爹老娘身子虚,没多少年走咯,就剩我和我老汉儿两个。
“他长大咯,对我有那方面勒心思,我说啥子都不得行,他就闹要喝农药,说不跟他好,他就去死,我能啷个办,算咯,都可怜,就凑合过咯。”
说到这里,李大娘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老人的眼泪不似年轻人清澈,带着些浑浊,好像记忆融在了水里,记忆就有了重量。
后面老人说的话甘歆几乎都能猜到,外来的媳妇克死父母、克死原配,还和家里的小弟弟有了关系,别说那个年代,即使放在今天,也要被不少人指指点点,村里人都避恐不及,哪里还会有人来听她细说缘由。
“嘿嘿,”李大娘突然的笑吓了甘歆一跳,“所有人、全部人哦,都觉得是我勾引我老汉儿,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是互相看好勒,老汉往死里对我好,啥好吃好喝好用勒,都先紧着我给,先前伺候他爹妈,我搞坏咯身子,他就坚持不让我生娃儿。
“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是灾星,只有我老汉儿说我是他们家勒大恩人。
“就是好人不长命,生了个富贵病,没钱搞,走咯。
“你都不晓得,他走之前要挟我,说我要是寻死,他变成灰都不来认我,又说如果我活不到一百岁,他就死咯眼睛都不得闭上,凶狠狠勒。”
李大娘再次看向甘歆,这会儿嘴唇才开始颤抖,双眼里又蓄起了泪水,“女娃娃,要搬迁,我晓得是好事情,是好日子,可我放不下我老汉儿,之前求了好久,他们才帮忙把他葬在村边边山头下,那个地方说不定一炸一铲,他就没咯,我放不下心我老汉儿……
“老太婆求求你,给我老汉儿迁个坟,换个太太平平的地方,让他躺倒。我拿不拿房子,拿不拿钱,都没得事。你就让我,最后再为我老汉儿做件事,行不行得?”
如枯枝般的手握上了甘歆的手臂,这个老人带着岁月和记忆一起乞求她,甘歆眼睛一眨,一滴泪从她的下眼睑滚落,掉入了在桌上的那滩水里。
连嗓子都遏制不住胸腔里涌起来的酸意了,眼泪止不住往外冒,甘歆说不出话,只无声点头。
李大娘拿起桌上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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