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么多年来,南方九州阳奉阴违,朝廷派往南边的官吏全都只能当神坛上泥雕木塑的菩萨,顺南方世家者昌逆南方世家者亡。
三年前景昭把十八学士中年纪最大也最小心谨慎的程枫桥派过去,是想在南方安插一双自己的眼睛,没指望让他以卵击石。同时也是看程枫桥身为大儒名宿之孙,家中父祖清贫忠耿,给他个发财的机会。
——反正南方世家这笔钱花给谁都一样,与其让贪官吃饱,还不如便宜自己人。
程枫桥小心谨慎,又有景昭的吩咐在先,老老实实当了三年会喘气的活死人,拿个中庸的考评,趁着南方大乱前抽身回来,一切就很好。
承书女官应下。
穆嫔好奇道:“殿下怎么想起来研究南边了?是开始为九月南下做准备?”
景昭一笑,不置可否:“你随本宫去吗?”
穆嫔瞪大眼睛,喜悦道:“可以吗?妾自出生以来,还没有看过南方的景象风光。”
景昭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见穆嫔满脸喜悦期待,沉吟片刻,道:“你想岔了,路上不会舒服。”
穆嫔连忙道:“妾能吃苦头的,何况妾随行在侧,正好侍奉殿下起居,为殿下打理琐事。”
景昭道:“可能还有危险。”
穆嫔立刻焦急起来:“那妾就更要去了,殿下冒险南下,妾独自留在宫中,如何能安卧如常?还不如随从殿下同去,即使有些风险,至少可以心安。”
她央求地看着景昭,几乎要上手扯住景昭衣袖来回摇摆。
忽然只听殿外清淡足音快速靠近,侍从禀报道:“殿下,左庶子薛兰野求见。”
不但承书女官皱眉,就连穆嫔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赵玉山是救过她的命吗?”
承书女官不尴不尬地强笑一声,试图缓和气氛:“小薛大人性情纯直,顾念情分,哈,哈,哈。”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气氛更为僵硬。
穆嫔被承书女官的僵笑笑得汗毛倒竖,偷眼望向景昭。
只见皇太女注视着一旁那盆山茶娇艳欲滴的柔嫩花瓣,玉白面容毫无表情,下颏线条流畅优美,却又锋利冷淡,像一把开刃的绝世名剑。即使还在鞘中,那种足以吹毛断发的冷厉寒光,已经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心悸。
承书女官讪讪闭上了嘴:“殿下别气,微臣去打发了她。”
“不必。”景昭平静说道,“本宫有什么可气的,本宫很高兴——这等蠢笨绝伦的人物,到现在只在东宫发现了这一个,可喜可贺。”
承书女官战战兢兢道:“小薛大人七岁入侍东宫,在一众伴读中年纪最小,殿下恩德似海,多加照拂,小薛大人心中亲近依赖殿下,视东宫属官为友,所以才……”
“她七岁进来,比本宫还小两个月,向来没什么心眼。薛令君送她进来,是向父皇表忠心,也是想给她找个前程,结果找着找着,找了十年还没有多半点城府,分不清轻重缓急、是非与否。”
穆嫔倒是一惊。
她入宫不过三两年,对旧事知之不深,见景昭迟迟未曾发作薛兰野,只以为是看着薛丞相的面子,想不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
“本宫怜惜薛兰野年幼,照顾出来一个蠢货;看在锦书生前的情面上,对赵玉山多加照拂,赵玉山打着东宫的旗号,连下面的案子都敢胡乱插手——刑部已经把赵玉山带走了?”
承书女官连忙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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