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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之有些意外,旋即恍然,答道:“是神弦曲。”

神弦曲并不特指一首曲子,而是指南方用来娱神的祭歌,也常做民歌传唱。裴令之支颐静静听了片刻,忽然跟着窗外飘来的乐声轻轻敲起瓷盏。

“……左亦不佯佯,右亦不翼翼……”

他的语调轻而婉,声音却有如敲冰曳玉,此刻听来,既是柔婉缠绵,却又清冽冷淡。

景昭仍然保持着耐心。

这一方面是因为她见过的人太多,经历过的各种情景也不少,并且有一个做过多年名士的父亲,非常了解南方名士常有的做派。

另一方面,人的天性爱好美色,这是很自然的事,前贤说人未见好德如好色者,景昭深以为然。

对漂亮的、富有气质的、声音好听的人,景昭总是有更多耐心。唱几句歌,卖些关子,营造一些特殊的形象,所花费的时间并不多,景昭完全可以接受。

她从容托腮,不急不缓,欣赏对面的美人临风图。

外面的乐声从《圣郎曲》一路奏唱到了“开门白水,侧近桥梁”,在下一句唱出之前,裴令之猛然回过神来。

“女郎觉得如何?”

景昭眨眨眼,虽然摸不清他的用意,仍然诚实地给出了裴令之肯定:“唱的真好。”

裴令之显然并不在意景昭的评价是好是坏,他收起支颐的动作,说道:“我年幼时,随母亲回外祖家归省,乘船夜泊江畔,见江上渔民打渔。风大浪急,渔民迎着波涛而上,朗声歌唱《白石郎曲》祈求水神庇佑。”

“那是我听过最动人的神弦曲。数年后我孤身乘船,再途经同一条江水,江水脉脉,不见旁人——那一日李氏娶妇、郑公嫁女,半段水路竟被封锁,只为护送郑氏的嫁妆。”

景昭托着腮的手臂轻轻一动。

“猿鸣诚知曙,谷幽光未显。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裴令之念出四句很是知名的山水诗,“多么好的景色,可惜与庶民、与这片土地上的大多数人无关。”

说出庶民这两个字的时候,景昭一直注视着他。

顾照霜的眉间与眼底,并没有世家士族对庶民常有的轻蔑与漠然,相反,他的眉眼一如他的面容,化作一片冰雪般的幽然。

“我生在南方,长在南方。”裴令之抬眼,认真说道,“我很喜欢这片土地,所以我不想看着它被毁灭。”

“南方不是一家一姓的南方,也不该是所有世家的南方。在我看来,现在南方世家的掌权者们走入了一个误区。世家已经享有更崇高的地位、更多的富贵,却仍然想要竭泽而渔,耗竭庶民们的骨血,榨干净每一分财富。”

“但失去一切的人,往往比生活安定的人更敢冒险,更敢搏命,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从别人手中争抢一线生机——建元五年起,到现在,南方爆发过很多次起义,向朝廷索要过很多平乱的粮草与金银,然而起义始终没有断绝。”

裴令之说:“我担忧总有一日,庶民的怒火会将南方的世家烧成灰烬。所以在这之前,我想先做些什么。”

景昭眉梢微扬。

她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裴令之意思,却仍有些不可置信。

“你这样做,等同于将自己放在了南方世家的对立面。”

裴令之举起食指,压在唇边,眼睫顽皮地闪动:“所以要请女郎为我保密。”

话虽如此,房中除了他们二人,再没半个人证,即使景昭想要揭发举报,也无法指证,这句话更似戏谑。

“你和我说这些。”景昭低头笑了笑,“是笃定我对你有用?”

裴令之纠正道:“不是有用,而是同道——当然,我无法左右女郎的决定,只能恳切提出邀请。”

景昭托腮沉默,随手捡起桌边木箸轻轻敲打杯碗盘碟,似在沉思。

她忽然问:“顾晋龄顾大家与你是什么关系?”

顾晋龄是南方一位已故的儒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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