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地开花,没过几天便初现颓败之势。
一阵清风吹过,枝头柔弱的白花微微颤抖,从枝头飘零而下。
细碎的花瓣跌落,擦过郑明夷鬓边,落在他肩头与袖口,煞是好看。
郑明夷袖手,平静道:“世子箭术精妙,不过此处离太女殿下起居之处甚近,只怕会惊扰殿下。”
柔软白花拂过他的面颊,竟比他的面容黯淡。郑明夷袖手花前,任凭花瓣纷扬落下,更显得神清骨秀、超逸脱俗,唯有眉间隐带一丝似有若无的倦意病气。
然而谈照微与他相识多年,同列东宫伴读,对彼此那点心思极为明了。
见郑明夷这幅作态,谈照微一哂:“不劳挂怀,郑学士不知——我与殿下自幼同习弓马,十五岁前日日这个时辰起来挽弓,不会惊扰殿下。”
皇太女驾临并州,实则另有去处,谈照微负责迎驾、郑明夷随侍东宫,自然心中清楚东宫车驾中根本就是空的。
但太女行踪事关重大,绝不容泄密。他们这些知情者,身边时时刻刻不能离人,就是为了避嫌,更何况谈、郑二人彼此互相看不顺眼,又怎么会给对方留下言语上的把柄。
郑明夷神色不变,温声道:“十五岁之后,谈世子便不再随从殿下身侧。世子忘了,时隔已久,人心易变,殿下的喜好未必一如从前。”
谈照微道:“郑学士清高不凡,竟也开始揣摩人心了。”
郑明夷和声道:“见笑,只是为了替殿下分忧。”
不知皇帝当年在替女儿择选伴读时,有没有将容貌列入考虑,直到现在,东宫十八学士挑不出半个容貌粗陋之辈。
谈、郑二人站在一处,活生生便是俊俏二字的写照。郑明夷占个俏字,谈照微则更像是意气飞扬的俊美。
他的眼眸莹然生光,唇角和眼梢同时扬起锋利的弧度,仿佛听到了极为可笑的话:“郑学士不如先将身体养好,殿下怕是不乐意看到身边人一脸病色。”
——真打量他不知道郑明夷那点心思?
郑明夷非常沉得住气,眉梢眼角八风不动,温和道:“谈世子说笑了,殿下向来看重才华德行,我能侍从东宫,面貌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郑明夷还在笑。
谈照微唇角的弧度也没有落下。
不知为什么,一旁侍卫忽然感觉如芒在背,仿佛身上沐浴着的不是明媚晨光,而是隐隐的刀光剑影。
凭着沙场征战的直觉,倒霉侍卫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情形似乎有些危险。然而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应变能力,此时此刻,他只能心惊胆战地站在一边,眼珠飞速转动,在心里拼命搜索危险来源。
场间有片刻的凝滞。
下一刻,一道清脆女声打断了场间诡异的气氛。
东宫舍人景含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唇角抽搐着站在他们两人正中间:“你们这是干啥?”
她简直有种荒谬的好笑,左右看看两名同僚:“没事吧。”
这句话如果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可以看作景舍人正在真诚关怀她的两名同僚。
但如果想的深一些,还有点像是骂人。
郑明夷的神情分毫未改,朝她颔首:“多谢景舍人,无事。”
谈照微也很客气地道:“吃饭了吗?”
景含章左右看看,说:“那就好,没有。”
她两句话同时回答了两个人,然后说:“没事就好,我现在去吃饭,有人需要和我一起吗?”
得到没有的答复,景含章确定场间气氛随着她的打岔变为平静,大步流星地走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但那声音又不高不低:“‘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八个字,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争着抢着把自己往里面套。”
谈照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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