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昭转头,看看身边空空荡荡的桶,又看看背后伞下准备的食水,然后看看身后不远处的马车。
最后,她无言看向裴令之,叹了口气。
一条鱼没钓到,还把鱼竿丢了,何苦来哉。
气氛有些尴尬。
裴令之轻咳一声:“抱歉。”
景昭摆摆手,示意没什么。
裴令之又道:“谢谢。”
景昭说:“这就不用了。”
裴令之正色说道:“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你若开口,我自当尽力回报。”
和风吹拂,卷起肩头几缕乌黑长发,清凉宜人,河上涟漪层层荡开,偶有鱼儿跃出水面,时常还能看到游鱼穿梭在水浅处。
水中鱼儿不少,不知为什么景昭半日只钓上来一只老乌龟。
景昭心想难道自己当真没有钓鱼的天分?
她道:“我好奇的是,如果你孤身至此,你会怎么做?”
话中隐有深意,裴令之恍若未觉,答道:“竭尽全力。”
这是很平常的态度,但裴令之如今严格来说算是在离家出走,丹阳顾照霜寂寂无名,身份仅仅只能作为敲门砖,不足以震慑卢家与临澄县署。
顾照霜不行,裴令之可以。
南方最重名士,有时随口一言评判甚至可定他人终身毁誉。裴令之年纪虽轻,声名卓著,‘顾照霜’做不到的事,裴七郎可以。
但裴七郎出现,整个临澄都会为之瞩目,江宁裴氏亦会随之而来。
换而言之,裴令之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裴令之平静道:“相交一场,岂能辜负。”
被抓回去,最多也就是幽禁,江宁裴氏对他寄予厚望,对东宫正妃的位置虎视眈眈,既不会要他的性命,又不敢伤他的身体。
精神上的痛苦固然难捱,但若肉身变作了死物,那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裴令之默然想着,母亲当年最痛苦时,都不曾想过自裁以求解脱,她最终死于日复一日的忧愤,在绝望中挣扎的滋味怕是不比干脆利落地死去更好,她仍然从无求死之心。
他真心相交的朋友不多,卢妍与钟无忧便是其中之二。
然而他们很可能已经死了。
裴令之能为他们做的,也只剩下这最后一件事。
他自然要竭尽全力,无论付出何等代价。
裴令之合上眼,又睁开。
他的所有情绪敛没,最终轻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扑通!
数声轻响。
景昭捡起鹅卵石,瞄准水面上的涟漪,试图砸晕几条鱼来弥补损失。
她淡淡道:“我也不是全无私心。”
裴令之道:“那又如何?”
景昭笑了笑。
她面容文秀清美,神情平易近人,其实是毫不锋利的长相,唯有笑意未达眼底,平白生出几分寒意。
但当她垂下睫羽时,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淡便被悉数掩住。
景昭一手托腮,一手砸鱼,笑吟吟道:“我需要动用我们那边的人,这在南方有风险,而且犯忌讳。为安全起见,郎君啊,瓜田李下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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