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机括同时开启,寒光如电,直指岸边。
乌梢渡地位历来非常特殊,渡口停泊的舟船有限,数条轻舟此刻已经全部离岸数丈,岸边一时间竟寻不到其他船只。
这些江宁裴氏的部曲能追到此处已经是运气,但岸边无船,追踪也只好到此为止了。
裴令之静静凝望着岸边那些衣衫熟悉的骑士,闭上了眼。
这便是无声的态度。
与此同时,景昭平静道:“都杀了。”
喀啦!
无数支锋锐弩箭流星赶月般划破夜色,疾飞而去,裴氏部曲未曾料到杀招来得如此之快且迅猛,一时间已有数人坠马,余下者调转马头欲退避逃离,然而船上内卫受太女命令,又岂会任由他们逃离。
景昭所乘的那只轻舟仍在急速驶向江心,然而除去近身掩护的船外,还有几条船不进反退,调转方向,折回岸边。
建元十年九月初九,深夜,江宁裴氏主宅起火,照霜楼毁于一旦。
大火焚烧一夜,天明时方才扑灭,整座楼宇仅剩焦黑框架,楼中珍品万千、典籍无数,尽付灰飞。
临近数处庭院被牵连,损失不在小数。
然而最大的损失不止于此。
在这场火灾中,裴令之消失了。
即使再如何不问世事,不常归家,裴令之依旧位列嫡长,是江宁裴氏年轻一代的希望。有些权力,他只是不用,却不代表他当真什么都做不了。
当然,深夜离家,行动仓促,自然要留下些难以尽除的踪迹。裴氏部曲上下搜检追踪而去,然而直到照霜楼的大火都已烧尽,大部分外出追踪的部曲都已无功而返,却有一支小队迟迟未归,销声匿迹。
消息传来时,正逢昨夜因火受惊的江夫人挣扎了整整一夜,生下一个女儿。
和喜得爱女的杨桢、裴臻之夫妇不同,江夫人简直像是被当头抡了一棍子——裴令之踪影不见,一心期盼的儿子变作了女儿,虽说她年纪还轻,未尝没有生育的希望,可原本的盘算一朝尽废,这份打击不啻于某个文人苦学多年准备应试结果发现庶民无法入朝。
裴家主根本来不及理会新生的孩子,庐江王氏那只八面玲珑的老狐狸丧子之后简直失心疯了,纵然凶手无处寻觅,也一定要找个出口发泄失子之痛。
——你说冤有头债有主,该找凶手算账?
可王悦清晨刚出消金坊,不久后便死在了近处的茶楼里,焉知不是消金坊中事端牵扯到了王悦身上,因此招来祸患。
这简直就是说不清的麻烦事,裴氏固然能以利诱之、以情动之,穷尽手段去试图与王氏达成和解,或者彻底撕破脸也好——但这些都需要时间。
恰好,鸾驾即将驾临江宁,整个南方、整个天下,泱泱二十一州都在看着这边。
没有时间了。
即使吴郡沈氏不愿多生枝节,与裴氏一同向庐江施压,但也需要时间。
在这个节骨眼上,裴令之的失踪,无疑是雪上加霜,由不得裴家主不多思多想。
那支莫名其妙失踪的部曲队伍,意味着裴令之的离开并不简单。
他身后那片夜色里,究竟隐藏着什么人?
与此同时,顾氏所生的另一个逆女裴臻之听说弟弟踪影不见,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拎着左右为难的杨桢打上裴氏家门,不肯干休。
江宁裴氏的这出闹剧,一时间再也无法隐藏,在江宁城中私下流传,并迅速衍生出无数匪夷所思的流言和猜测。
好消息是,物议对裴氏的瞩目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坏消息是,这是因为更加要命的祸事席卷了上下。
皇太女遇刺,礼王世子身亡,御船停泊不前,北方朝廷连降三道圣旨,责问南方上下官吏。
世子死于醉春烟。
这种南方秘藏的剧毒,几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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