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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储君最难的,实际上不在于江湖庙堂,不在于羽翼多寡,而在于天子本身。

如何平衡与皇帝的关系,是储君最大的难题。

能力太强、杀伐果断,容易使皇帝心生忌惮,从而令皇帝起意易储。

能力太弱、心性仁慈,有不能承担大任之嫌,从而令皇帝起意易储。

这本来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景昭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不是因为她天资愚钝,而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个问题。

就像皇帝曾经说过的那样,无论男女,不分贤愚,就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皇位都不会交给第二个人来坐。

“你该好好想清楚的。”皇帝说,“这个难题不止在于储君,也在于皇帝。你可以轻易杀掉不忠的宗亲、反叛的逆臣,但你不能轻易屠戮自己的骨血。”

“你想做皇帝吗?”

景昭没有说话,但皇帝从来不需要通过她的语言得到答案。

“做皇帝没什么意思,我不想,因此可以不在乎。你想,所以你必须把这个问题考虑清楚。”

皇帝抬起手,一寸寸拂过袖口轻微的褶皱,一根散落发丝垂落在那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像银子闪烁时的光芒,又像是雪。

“骨血是很宝贵的,但对于皇帝来说,你们母子情意最深也最纯粹的时间只有十个月。从它落地的那一刻起,你比怜爱更先生出的,必须是忌惮。”

“我说过,我很抱歉,不止是因为旧事,还因为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无法告诉你该怎么做。”

皇帝语调温和,甚至称得上温柔地道:“回去想想,你该怎么做。”

他最后道:“去吧,想清楚了。”

.

景昭拎起宽大华贵的太女袍服,迈过高阶时险些被绊了一下,顿时数十名宫人护卫涌上来,里三层外三层将景昭围得风雨不透。

袖中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隔着中衣袖子刮了她一下,还挺疼。

是那本奏折。

景昭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缎子封面,心里感慨自己竟然还会本能地记住拿走奏折,一时间对自己生出些敬佩。

她向下走去,华贵衣摆曳过重重高阶,头顶高空飞鸟掠过,尖利鸣叫声刮过耳畔。

在风声里,景昭唇角轻轻翕动,手隔着袖摆按在小腹上,那里还非常平坦,却让她无端生出难以言喻的排斥和退避。

“母亲。”

她无声喃喃。

女官见皇太女口唇微动,连忙凑过来:“殿下有什么吩咐?”

“不。”景昭轻轻说,“没什么。”

没什么。

景昭仰起头,望向头顶那片无垠的天空。

夏日热浪卷在风里,扑面而来,白日将尽,半边天际归于暗淡,另外半边却被晚霞烧得像火,又像血。

刹那间岁月倒转,仿佛天地间的画面随着风一同流逝,再度回到伪朝启圣三年的那个深夜。

天边的霞光在她眼底一寸寸扭曲,就像化在铜盆里的鲜血,晕出大片大片的绯红,尖叫声、哭喊声和金铁相击的尖锐刺响扎的耳朵生疼。

“来人——”

咣当一声重响,锦书冲出来,不慎撞在门框上,额头立刻青肿,她晃了一下,不管不顾扑过去揪住门外的太医:“快进来!”

太医本能往后瑟缩了一下:“万万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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