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书册,刹那间景昭瞟见了封面上的四个大字——《黄帝内经》。
景昭迟疑着问:“你起来多久了?”
自从诊出脉象这几日,景昭其实已经有了些不同的感觉,譬如从前她一天只需要睡两个半时辰,但这几天明显感觉更容易犯困。
昨夜她和裴令之相拥耳语直到凌晨,而后睡得太深,竟没感觉到裴令之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裴令之想了想:“辰初?”
“你精神真好。”景昭都不用算,一听就知道裴令之统共睡了一个时辰左右,“怎么起这么早。”
裴令之垂眸一笑,无可奈何道:“睡不着。”
景昭瞥着他,眉梢微挑,似模似样地模仿:“真好。”
‘谨为殿下贺’说到一半,裴令之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轻轻掩住她的口,把未尽话语堵了回去。
“好殿下。”裴令之柔声央求,“你就饶了我吧!”
景昭指尖卷着裴令之一缕发丝来回拉扯,闻言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宫人们鱼贯而入,替皇太女更衣梳妆。
坐到窗前妆台上,景昭才惊觉原来已经过了正午。
裴令之没白起这么早,他处理了穆嫔留给他的所有积压事务,东宫账目看了一半,还重新巩固了半册灵枢经。
陪着景昭喝了半盏羹,裴令之放下汤勺,支颐静坐在景昭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活生生把景昭看得心里发毛,放下筷子和他商量:“收一收,收一收,我跑不了。” W?a?n?g?阯?F?a?布?页?ⅰ????????€?n????〇??????.?????м
裴令之连叹息都轻而缓:“我害怕呀,殿下不想见我,也就不见了,只能抓住机会多看殿下两眼。”
这话是含着浅笑说出来的,微带戏谑,但景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稍稍正色:“我前几天知道之后,一时不太适应,心里有些乱,不是不想见你。”
裴令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叹道:“我明白的。”
他看向景昭眼底,目光像是春日流淌的潺潺山溪,仿佛能毫无阻碍淌过人的心底,声音低不可闻。
“我很喜悦,殿下,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恐惧。”
“我没能从我的生身父亲身上学到任何一点堪为人父的本领,在此之前,我甚至没考虑过成为父亲的可能,这或许是我本性中最懦弱的那部分——面对难以解开的困境,本能选择逃避。”
裴令之神情无奈又哀愁,像一株夜色深处随时会凋零的昙花。
他摊开了双手,无可奈何地一笑:“我爱你,殿下,所以我非常、非常、非常期待它的到来,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我知道你的恐惧、你的担忧、你未曾宣之于口的疑虑——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
并且我也怀抱着相同的忧虑。
景昭眨了眨眼。
一种难以抑制,且她并不想抑制的喜悦,从胸腔肺腑深处一同涌起,这种感觉非常荒谬,诡异的是景昭竟然生出了感同身受的欣悦。
这倒霉孩子。
景昭默不作声地想。
裴令之不知道怎么做父亲?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