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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官也好,分科也好,实际都是为了收拢天下英才为己所用。”皇帝缓声,“说得再直接些,就是为了划分利益。你要倾听各方的声音、把握他们的命脉,从而掌握划分的标准尺度,自己掌握绝对利益,同时让大部分人有所得益——但无论何时,标准只能掌握在你自己手中,永不能为旁人轻易动摇。”
他缓声教导,言语间轻描淡写,仿佛做起来当真极为轻易。
然而天下事知易行难,皇帝的教诲固然是金玉良言,尺寸却也极难把握。
多一分便是疑心深重,少一分则是刚愎自用。
景昭弯起眼梢,笑吟吟地道:“若是掌握不好分寸呢?”
“那就是洪水滔天,天下皆反。”
皇帝的神情依旧极静,像一池覆着薄雪的湖水。
“荐官制维持过往数百年,已经到了极限。再勉力支撑下去,伪朝年间的动乱又会重演,只不过这一次是祸起萧墙之内。”
“世家望族是最短视的,不可与谋。建元五年朕尝试过平稳过渡,但他们一心取死,既然如此,唯有成全他们。”
皇帝抬眸,平静注视着景昭:“趁此机会,一次清算干净。”
这话半是提点,半是命令,景昭不能继续稳坐席间,连忙起身应命:“臣谨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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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渐渐停了。
一阵秋风瑟瑟,吹面如冰。景昭裹紧披风,被侍从宫人簇拥着坐进步辇,金黄、朱红二色帷幔垂落,挡住四面八方飘来的寒意。
裴令之已经等了她一段时间,很贴心地递来一只巴掌大小的手炉。
景昭低头,哑然失笑:“太早了吧。”
“不早。”裴令之碰碰景昭指尖,“手足冰冷,是气血亏虚的前兆,先暖一暖手,回去早点服药歇下。”
景昭依言抱过手炉,慢慢贴在掌心。
她忽然轻轻皱眉,腹中安静的孩子突然动了动。
很轻,却无法忽略,像是在向母亲宣告自己的存在感。
景昭犹豫了片刻,一手松开手炉,隔着宽大袖摆,无声无息贴上了小腹。
那里的起伏弧度并不明显,甚至可说单薄。
寻常妇人有妊时需要频频进补供养胎儿,但皇太女身为储君,安危关系国朝局势。她腹中的皇孙固然极为要紧,却终究不及太女本身重要。
胎儿越大,生产时便越可能损伤母体。太医们愁白了头发,最终心照不宣得出结论:不管皇孙是否强壮,先要确保太女安全。
——倘若皇太女难产而亡,空留下一个襁褓里的皇孙,能顶什么用处?届时天子哀伤,一怒之下,必然要太医院满门人头落地。
相反,只要太女平安,哪怕皇孙生下来稍弱一点,也还有后天调养进补的余地,不至于立刻就把太医院上下全部葬送了。
景昭手心贴上小腹,静静感受,但这孩子却变回了安静模样,再不肯让母亲探知到它的存在。
“怎么了?”
察觉到景昭短暂的失神,裴令之担忧问道。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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