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奇异的念头:妹妹因为失去了厉永孝,所以把自己的龚秘书也消灭了。
此念一生,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又不是两个小孩子互相耍坏心眼,我的玩具丢了,所以看不得你还有的玩、要把你的玩具也扔掉。
可是,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可是”——可是,妹妹现在对自己确实是不服不忿,而且已经将那坏心眼付诸行动,让日本人将吴连追杀出了天津,让自己的药品生意被迫终止。
他又想:“先除去千里之外的吴连,再除去近在咫尺的小龚,那么最后会不会就要轮到我自己?”
他知道他那妹妹平时可以是慷慨的,可以是大度的,但真急了眼就“无毒不丈夫”。 w?a?n?g?阯?F?a?B?u?y?e?ǐ???u???ě?n?????????5?????o??
手段若不狠到了一定的程度,又怎么能显出她“有父风”?
门外有人通报,说是林小姐来了。他连忙清了清喉咙,说了声“进来”。抬头望着门口,他看见林笙走了进来。
林笙脸上带了一点忧色,且不说话,等房门关严了,才走过来问道:“大哥,我听说龚秘书出了事?”
面对着她,他忽然觉出了心力交瘁:“你知道了?”
“说是吴连也跑了?”
“这个你也听说了?”他笑了一下:“你的消息还挺灵通。”
“龚秘书的噩耗,是我刚刚在楼下听人提起的。吴连的事我知道得早一点,是从张经理那里听来的。”
“对了,”他点点头:“我忘了那个张经理和吴连是早认识的。”
房门一关,给他与世隔绝的错觉。她对他无所图、无所求、不抱任何希冀,这让他松出一口气,感到了一种奇异的轻松。
“这个生意,就这么做到了头。”他看着她:“别发愁,生财之路还多得很。”
她摇摇头:“吴连那事,我是一点愁也没有。我只入了那么一点股子,结果这两个月是源源不断的分钱,这便宜占得已经够足了,哪里还能贪得无厌?吴连那人也是个精明的,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去,也轮不到我这样的平凡人为他发愁。我现在心里过不去的,是龚秘书的事。虽然我和他认识的日子很浅,可每次来这里,总能瞧见他,他又总是那样一团和气、笑脸待人。这样好的一个年轻人,竟然会落得那样一个惨死的结局,我真是——就像听了个噩梦似的。”
她随即问:“警察查着凶手了吗?”
程英德一听她讲述龚秘书的好处,心里又狠狠的难过了一下子。掩饰似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他用力清清喉咙:“他们能查出个什么来。我自己查。谁不知道小龚是我身边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他直接要了小龚的命。”
林笙看着他:“大哥知道是谁了?”
“现在我还不好说。你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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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回了家,一进门就抄起电话打去了丁生大厦,和张白黎谈了一阵子吴连,又讲了自己今日在程英德那里的见闻,一边说一边嗟叹。
这嗟叹是诚心实意的,她的言语也是可以公开的。她和张经理谈论“发财发到了头”,更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这“到头”的时间,比他们预计的日子要提前了一个多礼拜。好在欧亚公司那一艘货轮上的药全是用来打马虎眼的,只有倒数第二艘货轮上还放着最后几箱磺胺。
按照吴连的设想,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如果日本人想要拦截南下的轮船,那么倒数第二艘若是跑得足够快,而欧亚的轮船又是慢悠悠的足够醒目,也许欧亚这艘船就可以把日本人诱惑过去,给最后那几箱磺胺留出时间与生机。
倒数第二艘货轮,预计是六天后抵达上海。所以据张白黎估算,最多最多再有十天的时间,最后一批磺胺就可以彻底离开上海地界。一旦到了那时,他们这回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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