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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又把丫鬟叫过来,“再拿几条浸了薄荷艾草水的帕子来,天越发闷热了,叮嘱大爷务必随身带着,汗湿了就换,别嫌麻烦。”

去年盛夏他颈后起了红痱,又痒又痛,今年肯定又发。

秦大爷是个不听话的大爷,若无人跟着嘱咐,是半点不会顾惜自己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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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书房侧殿。

厚重的殿门被推开,扬起了些许的尘埃。此处不似常有人至,却也非全然荒废。

室内陈设极简,近乎简陋,光线昏暗,唯有一处色彩攫人视线,正中的墙壁上,悬着一幅画。

画不大,位置居中。在这片昏暗中,它是唯一鲜活的所在。

画纸边缘已蒙上薄尘,静静地挂在那里。

侍卫垂首立在门口,看着皇帝高大的身影久久伫立画前。

这位帝王,年轻时历经沙场血火,看尽家,山河破碎,至亲失去,朋友反目......桩桩件件,如今想起来,心口深处只剩模糊的影儿。

唯独画中女子的面容,因这画像,因着那经年累月的纠缠,在他记忆中依旧清晰。

“这个字,是这般写的。”身着水蓝衫裙的少女,正俯身指点。

她对面蹲着的青年,却穿着粗布短打,裸露着结实有力的臂膀,汗水在古铜色皮肤上流淌。他蹲在沙地上,笨拙地握着一截树枝,划拉半晌,仍不得要领,只得抬起头,露出一口白牙,一个窘迫又老实的笑。

“不急的,我幼时也是阿爹一点点教的......”少女没有半分不耐,随手将纸笔搁在一旁,竟也蹲了下来,就着他手里的树枝,在沙上细细描摹。

这画的画技算不得精妙,墨色,笔触都显生涩。可画中女子青春正好,笑靥如花,尤其那双眼睛,弯弯的,清澈得能映出人心底事,仿佛能穿透纸背。

“圣上,殿下已在殿外候着了。”侍卫的声音适时响起,提醒皇帝外面还有人在等着。

“宣。”皇帝缓缓转过身,眼中那瞬间的锐利与深沉如潮水般退去,一点点回笼至帝王的威仪,他大步走出去,身后的门沉重地合拢,隔绝了现在和过往。

殿外回廊下,

贵妃领着二皇子正欲求见,身后宫人捧着精致的食盒,里面是精心炖的羹汤,却见秦恭被宣了进去,御书房的门旋即紧闭,显然是不欲他人打扰了。

母子二人脚步一顿,脸色都不甚好看。

二皇子自前次因江南案遭皇帝严斥责罚后,连带贵妃也失了往日的风光。反观那罪魁祸首,却依旧圣眷优渥,春风得意,连孩子的周岁宴都筹备得风生水起。

贵妃瞧着儿子,心头又是气恼又是无奈,“你当日怎就那般糊涂?”

糊涂到明知那是秦恭明媒正娶的夫人,也敢借着酒劲去招惹。

“儿臣,当日确是饮多了。”二皇子低声辩解,那日被父皇训斥得灰头土脸,宴席上便多灌了几杯黄汤,酒劲上头才做出那等混账事,事后也是追悔莫及。

贵妃胸中郁气难平,压低声音告诫,“你给我记牢了!你父皇绝非重情之人,他只认本事!你有能耐,万事皆休,若再办糊涂事,前番责罚便是轻的。把心思都用在公务上,办出几件漂亮差事,前番过错,在你父皇那儿自然一笔勾销,比什么赔罪都强!”

提起皇帝,贵妃心中是爱恨交织。

说宠爱,这些年她掌理六宫,风光无限,耳鬓厮磨,情浓意切时,她软语央求后位,他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可那偶尔流露的宠溺,又让她沉溺其中,欲罢不能,让她恨不能,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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