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还有许多行囊需打点,江夫人应该现在就在家中焦急地等你,她是最挂心你之人,你该早些回去了。”
“你我,当避嫌。”
语毕,温棠不再多言,径直抬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身影没入殿外明亮的阳光里,她走得又快又稳,一次也不曾回头。因此,她未能看见身后那人,在她身影消失后,依旧在原地伫立良久,方才面上那丝若有若无的怅惘,已如晨露般蒸发殆尽,只余下一片冰封的漠然,连唇角勉强扯出的一点弧度,也彻底抿平了。
他白皙的额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自上次留下后便未用心料理,手背上亦有类似的旧痕,江夫人曾再三叮嘱需用上好的祛疤膏药,他却置若罔闻,这些丑陋的印记,如同精美的瓷器上突兀的裂璺,在他不笑时,无端为那张俊美的脸笼上一层阴鸷之气,然而一旦他唇角弯起,那冰封的漠然便如春阳融雪,瞬间化作令人如沐春风的温煦,这般极致的反差,使得他周身的气质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割裂感。
“施主,”一旁静候的主持适时上前,双手合十,示意小沙弥奉上三支点燃的线香,“可在此上香祈福,诚心跪拜即可。”
章尧接过,依着住持指引,撩开绯红官袍的袖摆,屈膝跪在蒲团之上,对着悲悯俯视众生的神佛,深深叩首。
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砖,
所求为何?
无人知晓,
唯有他自己。
山寺清幽,下山的路虽不甚陡峭,却漫长蜿蜒,两旁古木参天,浓荫蔽日,空气里弥漫着山林特有的清冽湿气,隐隐透着一丝阴冷,满目皆是沉郁的苍翠,
唯有一抹浓烈如血的绯红,正沿着这湿滑幽暗的石阶,一步一步,一路向下。
京城,深巷宅邸。
沉重的朱漆大门再次开启,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番江南之行,务必将前朝余孽连根拔起,一举拿下,事成,我自会允你认祖归宗,予你应有之位,我信你有此能力,莫要让我失望。”
厅堂主位之上,一位身着常服,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眼皮微抬,目光落在堂下躬身而立的青年身上。
“军令状是你当着陛下的面亲口立下,一年为期,提头来见,或是提贼首人头祭旗,皆在你一念之间,此事,我袖手旁观,也无暇助你,只看你如何施展。”
茶盏见底,被范慎不轻不重地搁回案几,发出一声脆响。
“军令如山,章尧自当竭力,无需将军费心。”
章尧的声音低沉清晰,字字分明。
“甚好。”范慎唇角微勾,提起茶壶为自己续上茶水,“事成归来,你便是我范家名正言顺的四郎,我膝下虽有三子,然范家未来,凭的是真本事,你有能耐,将来坐到什么位置,全凭你自己去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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