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见他,今晨那两个送饭的婆子离去时,她便说了,要她们务必把话带到。
外头的雨势愈发滂沱,天色沉得像要压垮屋脊,直至暮色四合,廊下才终于传来靴履踏水的声响,温棠自冰冷的梳妆台前缓缓转过身。
这次,他没有戴面具。
章尧就那样坦然地立在门口,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审视,缓缓掠过她的脸庞。
瘦了。
温棠抿着唇,没出声。他却一步步走近,铜镜里映出她苍白却依旧惊人的容颜,
像被雨水打湿的海棠,添了几分易碎的脆弱。
他狭长的眼眸在她脸上流连片刻,终是移开视线,那只带着狰狞疤痕的手,缓缓搭上她身后的椅背,
继而俯身,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椅背与梳妆台之间,滚烫的呼吸,几乎贴上她冰凉的耳廓。
温棠脸上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淡漠,只静静回视着他,
他侧过脸,鼻息拂过她的面颊,距离近得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能看清她呼吸时微微起伏的胸口,白皙的颈项,粉嫩的唇瓣,甚*至鼻尖因紧张而沁出的细密汗珠。
“你想做什么?”温棠没有转头,也没有躲闪,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章尧喉间似乎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目光转向铜镜,男人双手撑在女子身后,身形几乎将她完全覆住,
两张脸贴得极近,影子交叠,宛若一对交颈的鸳鸯。
但这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都是假象。
“别担心,那孩子,我已送还给秦恭了。”
章尧没有直起身,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
同时,他的手掌骤然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按住了她欲起的肩头。
温棠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这意味着秦恭知道了她的行踪。
章尧的目光仍旧落在她的脸上,自然捕捉到她瞬间的僵硬和低落,秦恭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心思,秦恭会相信他章尧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么?
温棠一直坐在那儿,没再说话,腰间骤然一紧,男人的大手箍住了她的腰肢,温棠下意识抬手去挡,
章尧却顺势低下头,滚烫的气息喷在她耳际,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随即松开她,转身,推门,大步没入门外瓢泼的雨幕之中。
只余下令人心头发紧的,噼里啪啦的骤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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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阴雨,营帐里弥漫着潮湿和药草混合的沉闷气味,孩子难受的哼唧声断断续续,一旁的大夫忙得满头大汗,诊脉,喂药,直到孩子睡着了,才敢抹着汗,小心翼翼地向帐中负手而立的男人回禀。
幸好不是发高热,否则这般小的年纪,恐伤及根本。
秦恭背对着床榻,一身玄色轻甲覆着泥水与干涸的血迹,沉默地听着,帐外,雨点密集地砸在牛皮帐顶,声声沉闷。
直到帐外传来军情急报,他才缓缓转身,下颌线绷得极紧,大夫被他周身散发的冷意慑得一颤,连忙又退回到孩子身边,寸步不敢离。
这几场恶战,都发生在险峻的山谷。叛军盘踞的山谷地带,成了朝廷大军的泥沼,头一回进去,秦恭就吃了暗亏。
地势崎岖,两侧山崖上冷箭如雨,谷中伏兵四起,秦恭既要指挥兵士抵挡谷中叛军的冲杀,又要分神应对头顶的致命威胁,加之臂膀旧伤未愈,在剧烈动作下崩裂,鲜血浸透甲胄,动作难免迟滞。
连日暴雨,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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