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鬼地方,
但是刚才大奶奶就在那儿站着呢,他们就是不高兴,也得老老实实地照办。
那个最先扔盒子的狱卒走到最深处一间牢房前,
饶是他穿得厚实,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跺着脚呵出一口白气。
牢房中央,一道身影静坐,单薄的囚衣难御严寒,墨色长发披散,勾勒出孤峭的侧影,
高处墙上仅开一小窗洞,风雪灌入,更添酷寒。
狱卒虽在上面还能说笑打趣这位“前状元”,此刻直面这死寂般的孤冷,心头莫名发憷,
他不敢多言,只粗鲁地将那小木盒往地上一扔,盒子翻滚几下,停在囚犯脚边。
“还得是大奶奶心善。”他嘀咕一声,又飞快瞥了眼里面的人,脊背挺得笔直,纹丝不动,
狱卒心头一紧,掉头就走。
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是受罪。
沉重的牢门关闭声在甬道回响,亦未能惊动那静坐的人。
牢狱重归死寂,唯有风雪穿窗的呜咽。
章尧只着一件单衣,手腕处空荡荡的,那常年佩戴之物早已不见,
许久,他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摸索向空无一物的腕间,
冰冷的镣铐随着动作哗啦作响,新磨破的皮肉下,隐约可见累累旧痕。
左臂那道贯穿伤,血迹早已干涸凝结在破布上,
他浑然不觉痛楚,脸上无悲无喜。
送饭的杂役放下粗碗,瞥见他脚边滚落的小盒,以及他那双空茫,毫无焦距的眼睛,眼瞳深处一片灰翳,耳廓旁干涸的血迹蜿蜒至颈侧,
杂役心头了然,迅速退了出去。
他看不见。
也听不见了。
方才狱卒那句“大奶奶心善”,他根本无从知晓。
除夕夜,京城淹没在一片喜庆的红浪里,长街张灯结彩,笑语喧阗,
孩童举着糖人穿梭,大人脸上洋溢着暖意,
家家户户飘出年夜饭的香气,混合着爆竹的硝烟味。
牢狱里当值的也几乎走空,聚在外间喝酒吃肉,喧嚣划拳声隐约传来。
高处的小窗洞外,偶有红色的灯笼光影掠过,映在冰冷的石壁上,转瞬即逝,
细雪依旧从洞口飘入,无声地落在章尧低垂的头上,将他的墨发染上点点斑白。
他缓缓抬起手,沉重的镣铐在墙上撞出空洞的回响,
长指伸出,在冰冷的石壁上缓慢,专注地比划着,仿佛在书写无人能见的祝祷:
一愿她身体康泰,余生安乐,顺遂无忧。
二愿她......笑靥如常,心无烦忧。
三......
写到“三”字,那根长指蓦然停驻。
他灰暗的视线似乎穿透了石壁,投向那飘雪的窗口方向,
良久,嘴角竟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牵起一个弧度,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