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影。可是帷幔落下,他发现他杀的不是重姒,而是一只老黄狗。
“它不是狗,它是被你母后披上狗皮的皇帝,是你的父皇啊。”
周瑕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道:“不可能,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桑万年笑嘻嘻地道,“不信,你去你父皇的皇陵里看看,看里面葬的是人,还是狗。”
周瑕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却又不可抑制地想起那条黄狗。它临死时执着地望着他,泪水犹如泉涌。他那时还奇怪,一只狗为什么会有如此悲伤的眼神?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越来越多百姓扑上来,直把他埋在了人潮里。他放出滚滚雷霆,周围所有人化为了焦骨。火焰在宫殿里燃烧,偌大一个都城,除了一个疯子和一个罪人,竟然再无活人。周瑕挥着刀,仿佛不知疲倦,鲜血染红他的眼眸,他变得比疯子还疯狂。
什么帝王,什么息姓,不过是一场笑话。他的母亲恨他,他的父亲为他亲手所杀,他的百姓变成了怪物,他的国家毁于一旦。什么都没有剩下,他已经一无所有。
该结束了,他想。他早就应该把这身血肉还给重姒。当他死后,她就不会再痛苦。或许,也不会再恨他。脚下遍地是尸体,又一群疯狂的百姓从远方跑来。他缓缓举起刀,刀刃向后,放在了自己的颈间。
突然,一个披着黑绸对襟外袍的青年从虚空中出现,跪在地上到处乱摸,发现周瑕在看他,一脸迷茫地抬起了头。二人四目相对,青年脸颊苍白,淡漠的眉宇如远山般清俊。他眸底似有泠泠的月光,清冷而明净。
是桑栩。
只不过是那个未来刚刚吃掉他一盒骨灰的桑栩。
周瑕死去的心,一点一点地又活了过来。
桑小乖,我好想你。我们还没有认识,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凡人终有一死,可周瑕想,他还没有遇见桑栩,他不要在今天死。
他张开手,雷霆电光在他周身爆炸,仙台殿轰然破碎,鲜血与火焰喷薄而出。
“百万亡魂,渡我成仙!”
他的身体开始崩溃,他的五官扭曲成漆黑的线条,他属于凡人的一切烟消云散。
只剩下一个念头——
桑小乖,等我。
蜉蝣般的思绪微微一亮。就在这一刻,时间的长海中涌出无数相同的呼唤。
“小乖……”
鬼门关里,桑家阴魂一刻不停地游荡,桑守家虔诚地眺望人间的界碑,思念他唯一的孙儿。四头八手的畸异身躯里,养父养母外公外婆哭喊着,他们早已丧失自我,只记得这最后一个词语。
又有一批异乡人降落在大坑山,到达了深山里供奉金瓶娘娘的村落。他们烧掉了金瓶女,鞭笞了残杀女儿的许家人。他们在村中心演讲,告诉村里人噩梦公司接管长梦,斩邪除祟,以后所有人不许供奉金瓶。村里人奔走相告,开始为老板砌生祠。香火一天比一天鼎盛,大坑山周围的村落都派人来拜谒。
蒙州城中,待在家里半年之久的市民看见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不时有异乡人降临,给他们送吃送喝。今天,他们鼓起勇气打开了封死的家门,走上街头。
“桑家人回来了么?”
“听说是噩梦公司的……”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