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才会跟着亮。
陈羽芒说:“我本来就没打算过夜。”
陈羽芒是深夜离开的,也就是醒过来之后。他手背上有个小到看不清的针眼,打点滴的护士技术很好。邢幡的卧室空无一人,陈羽芒敲响了楼下休息室里刚睡着的帮佣,让他送自己离开。
“你的床太硬了,我睡不习惯。”
邢幡边说着,伸出手擦去陈羽芒脸颊上的一小块污渍,“即便这样,深夜出去,实在是让人很不安。更何况你还生着病。”
那是油污,越擦越脏,陈羽芒把他的手从脸上抱下来,问:“那你不安了吗?”
邢幡说当然,“是我把你带回去的,得为你的安全着想。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陈羽芒说:“邢先生,就算我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去找你的麻烦。”他似笑非笑,“我失联一周以上,会报警的人只有季潘宁。你是日本人吗,有什么好不安的?如果我在外面冻死了,她会用你给的二百万把我风光大葬……”
其实在他说个不停的时候,邢幡就离得很近了,他也不知道听没停进去,默默地盯着陈羽芒的嘴巴看。
应该是没有在听。
陈羽芒不说话了。嘴巴闭得很紧,几乎是抿起来。邢幡的鼻梁快贴上他额头,陈羽芒也盯着他喉结看,干净的皮肤,没有吻痕,也没有他当年咬邢幡脖子留下的伤疤遗迹。
陈羽芒想,如果没感冒,可能满鼻子都是邢幡衣领里的鲜花味道。他想闻那个味道。
十秒之后,走廊的灯灭了。陈羽芒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唇峰扑来的息热,毫厘之间极缓慢地逼近着。骤然一片漆黑的那瞬间,人眼什么都看不清楚,五感被放大。
骨膜传来的震动是陈羽芒自己的,可体温是别人的。
他抱齐研的时候就在和邢幡对视了,直到要接吻的时候,邢幡不再看陈羽芒的眼睛,他开始看陈羽芒的嘴唇。
五秒,十秒,二十秒。没有人说话,所以灯一直不开,视觉将要适应黑暗,隐隐能看见轮廓。陈羽芒先一步厌烦起来,他也听腻了逼仄空间里的呼吸和心跳。
陈羽芒说:“你要干什么?”
灯亮起来。果然,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邢幡并没有打算冒犯人。他看了一会儿陈羽芒的嘴,冷淡地说:“你离齐研远一点。”
“……”
陈羽芒看起来似乎有话要问,又像是没什么好问。
似乎意识到语气有点太重,邢幡给自己找补:“抱歉,这是个麻烦剧组。平时远远看着比较好,不建议干涉太多。”
陈羽芒一直沉默。邢幡说:“让其他员工去指导演员吧。”
陈羽芒不叫他‘邢先生’了,轻轻地说,“客人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多。”
“既然病还没有好,就不要增加工作量。我把你擅自带走,也没照顾好你,”邢幡亏欠地说,“我总觉得是我的错,你是因为走夜路,所以才会感冒。”
“我不是。”陈羽芒戏谑道,“把人拉走,就为了这点事啊。听起来不是在心疼自己的演员,而是在警告我。”
“那不是警告。这也不是能在公开场合说的事。”邢幡用手探了一下陈羽芒的额头,认真地说,“我给你带了药。”
“我不会吃的。”
“一直鼻塞,你自己也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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