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炽光昼亮的车间,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咸味,陈羽芒孤身一人现在那,就像恶鬼裹了张良善破碎的人皮。既然有作恶的能耐,这十年何至于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除非他心甘情愿。所以到底是为了谁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莫非是在惩罚谁,自己吗?还是他确实毫无所谓。
疯子,疯子,疯子。
齐研一步步地后退,扯了扯嘴角,想说句我知道了。却在陈羽芒往前一步的时候吓了一跳。
“不要害怕,我说了我喜欢你。我能救你。”陈羽芒说,“你比赵望声聪明。我知道他很听话,也知道他欺软怕硬,上高中的时候就能屈能伸……”
齐研失声道,“所以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你故意不解释,故意让所有人都以为是邢幡做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没解释也是错吗,我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陈羽芒说,“他对我好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所以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怪我践踏真心?你怪错了。”
其实和过去很像啊。
当年邢幡就是这样,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对陈羽芒很好。以至于他做什么都不被怀疑。现在不过是反过来了,他对邢幡也很好,百依百顺,只听他的话,只吃他饲喂的食物,如此乖巧,怪不得邢幡疼他。
“这也是事实,他确实溺爱我。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的。”陈羽芒说:“你要把我带给张仁帆?可以。”
“什么?你知道被带过去之后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知道,但是没关系。”陈羽芒对自己冷淡地就像是什么物件,“我跟你去,我去见他。现在这些小事不足困住邢幡,”他希望张仁帆聪明一些,能意识到这一点,不要半场开香槟。
“你到底,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陈羽芒前进一步齐研就后退一步,就像是在躲什么泥泞的邪物。虽然嘴上在问,但其实他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出来陈羽芒要干什么。
哪有爱,这哪里是爱情。陈羽芒温润的眼眸里密密麻麻全是怨和恨意,仅有如此浅薄的相处齐研都能看出来陈羽芒是极端睚眦必报的那类疯子。这是在风雪中流着眼泪祈求被带走时就开始酝酿的恨意,是在机场的等了两天一夜的失望和委屈,十年来皮肉的勒痕再溃烂也抵不上再相遇时邢幡陌生的眼神,他不记得了,不记得陈羽芒了,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我了。
他忘了我。
他忘了我。
他
怎么
可以
忘了我?
季潘宁以为那是陈羽芒不开心所以扔了高压水枪,试图弄出什么动静来引人注意。
不是的。
是他那一瞬间的恶意,所有祈愿与期许变成反击内心的一道伤口,他茫然地松了手,委屈地背过身去,一点一点,安静地,旁若无人地消化着,这个将十年固执的等待变成自我感动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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