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之际,主父偃写完上书的最后一笔后,就盯着做小曲辕犁的霍彦,像是从眼中揉了丝,好把霍彦裹着,让他免受风浪。
霍彦察觉到他的视线,将小曲辕犁放下,直起腰,遥遥回顾主父偃,明亮杏眼突然轻弯。
“老头儿,你看我作甚?”
主父偃那张丑脸,此时却有了难言的神采。
他膝行着,扯起霍彦的手,不住的拍拍,似乎要把一生的柔情尽付。话里话外全是谆谆教诲。刘彻是个卸磨杀驴,外慈内狠的标准君王,你看现在刘据出生了,宝贝儿,等刘据再大点,哪怕皇帝要死翘翘了,你一个姓霍的都要给卫家保持距离,不要跟刘据太接触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霍彦当时听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了,“姨父知道你对他的想法吗?”
主父偃的胡须颤了颤,才发觉自己吐槽的多了。他直接敲霍彦的脑壳,“你小子好好听!”
霍彦无辜,指着他卫家人标志性的杏眼,“我长得就不是能跟卫家,跟据儿没关系的样子。”
卫霍不分家。
“而且。”他笑起来,作出憧憬模样,“我觉得陛下对我是不一样的。”
这话说完,他都呕了,别说主父偃了。
主父偃显然是觉得他又犯病了,怔忡片刻,又是一个猛敲。
“他再疼你,别试图惹恼一个天子。”他模样讳莫如深,“也永远不要信任天子。”
霍彦捂着脑袋,拎起他的上书,哼唧道,“那你还信他能在诸侯的愤怒之下保住你,不是说梦吗?”
主父偃抢过上书,骂道,“小孩子不要管乃公的事,回吧回吧!”
霍彦微微闭了闭眼,脸颊绷得死紧,哂笑一声道,“你聪明一世,竟也要做晁错,为了配合姨父削蕃你主动招惹旁人的模样真令人心疼。”
主父偃的满腔怒火一下子沸腾起来,梗着脖子吼道,“滚!谁是为了天子!推恩令,你懂什么是推恩令!那是我一生的心血!为它而死,我便是下一个商鞅!”
主父偃不是天子臣,主父偃只是主父偃,他为推恩令而死。
所以他一定要上书去齐地,一定要用齐王与其姐姐通奸一事让齐王又惊又怒,一定要齐王死,这样齐地可收。他的推恩令将再无任何障碍,那他的命算什么呢?
明明最懂主父偃的人应是霍彦啊!
霍彦心里的滔天怒火就这么忽然打了个转,转眼就只剩下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青烟,连烟都飘得断断续续。
良久,他长叹一声,转身双手按住主父偃的太阳穴,一板一眼地揉起来,一脸刚吵过架的面目阴沉。
“这个事我帮你搞个流言就是,你安心等着!”
主父偃甩开他,霍彦不干,就死死抱着他脑袋,两人就主父偃的头展开了拉力,最后主父偃还是不敌他年轻,使不完的牛劲儿,只得把头放好,任他揉搓。
“人有啥好活的,我知道搞个流言一样能制齐王于死地。可那能一样吗?”主父偃不赞同道,脸上全是诡异的神采,“古有商鞅变法而被车裂而死,我若是现在死,还拉上了几个诸侯王陪着,这个死法,是不是足够轰轰烈烈,不没我变法的名声!”
霍彦把他的脑袋直接往下一叩,让其死死的砸在了案上。主父偃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拍的与案亲密接触,脸上的肉堆叠。
“原来以为你是为理想献祭,没想到你是活腻味儿了,想找个时机好好死。那你找我呀,我给你个死法,包轰轰烈烈的。”
主父偃有力无力,“说!”
霍彦笑起来,拽着他去找刘彻。
“姨父,他不想活了!我想帮帮他,你把上林苑的马放出来,让他被马踏死吧!”
主父偃不干,“我要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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