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的人,像是带着特有的标记,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但开上宽一些的马路之后,再往前,熟悉的景物慢慢消失,南舟坪的气息就会变淡,最后消失,变成一个陌生的世界。
看场地,看器材,这些事儿樊均做起来已经没有什么难度,偶尔会有短暂的慌乱,路边停车定一会儿就好。
今天一路顺利,他帽子都没戴,就一副墨镜。
他现在已经不再害怕樊刚找到自己。
他现在只害怕樊刚先找到的不是自己。
在找到他之前,樊刚先碰到吕叔,碰到珊姐,碰到吕泽,碰到任何一个跟他关系亲近的人,那一定就是避免不了的伤害。
……碰到邹飏。
是他最害怕的。
想到就会心悸的那种害怕。
想到就会从梦里直接惊醒跳下床的那种害怕。
樊刚不知下落一天,他就一天不能安宁,他身边的人就一天不能安全。
樊刚要是这辈子都抓不住,他这辈子就只能形单影只。
这是一颗埋在他身边窒息而绝望的不定时炸弹。
他可以不管不顾去活着,就当它不存在,也许一辈子都没事。
但只要炸了,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不能再失去重要的人。
哪怕只是想象,他都不能接受。
“我这儿器材虽然闲置了一年多,但大部分实际使用时间两年不到,”王老板是个健身达人,很壮,走路的时候都得架着胳膊,“你看看就知道,很新,维护一下就是新的。”
基本都是健身器材,吕泽的新场地计划是武馆和健身私教结合,东西是合用的,但要不了这么多。
“打包要不了。”樊均说。
“不打包不卖,拆开我慢慢卖,价格比打包高多了。”王老板说。
“你拆开卖了一年多了,”樊均往旁边的蝴蝶机上摸了一下,手指上全是灰,“也没卖掉几台……”
“怎么说话呢?”王老板不高兴了。
“我们大概能……”樊均扫了一眼器材,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要一多半,剩下的你慢慢卖,都不用租这么大地方来放。”
“不行。”王老板很坚决。
樊均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这几个月光你们这片儿健身房就倒了两家,新开的没有,”他说得很快,“都在出器材,有些比你这儿的旧,但便宜很多,反正我们开不了多久说不定也要倒,新点儿旧点儿其实也没所谓。”
请吕老板原谅。
“……什么?”王老板看着他,一时没接上话。
樊均没看他,拿出吕泽之前写给他的清单,上面列了需要的器材,他扫了一眼,递给王老板:“这些,你看看能不能行,不行我就走,我赶时间。”
“你这态度……”王老板没接。
“我们现在就在倒闭中,马上要被清场,”樊均说,“真的赶时间。”
王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接过纸看了起来。
“真难吃。”刘文瑞皱着眉,一根一根地嗦着面前的炒面。
“你非要吃的,我说了那个不好吃,”邹飏低头吃着自己的猪排饭,“给我吃干净了。”
“你一会儿真去啊?”刘文瑞问。
“嗯,”邹飏应了一声,“课我都约好了。”
“去了你也练不了,”刘文瑞挑着一根面,“你俩杵那儿不尴尬吗?”
“我就是……”邹飏犹豫了一下,“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咦……”刘文瑞撇了撇嘴。
邹飏扫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所以有些话哪怕是发小,也没法聊透了,很多事儿只能自己憋着慢慢消化。
“我不是人啊?我一个暑假什么都不干陪着你都行啊。”刘文瑞说。
虽然有时候发小很让人感动。
“不一样。”邹飏说。
“靠。”刘文瑞吃了一大口面,艰难地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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