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便叹气,放下手里的活计,交给侍女收拾。她净手点香,煮水取茶,柔声招呼他:“过来。”
李世民别别扭扭地走过去,却没有立刻坐下。
无忧给他的位置上又垫了两个软垫,让侍者们退下,轻声细语:“好了,现在没有外人了,你想怎么坐就怎么坐,想骂谁就骂谁。”
“……我能骂谁?”李世民鼓着脸,直接趴在垫子上,有点气,又不知道在气什么,可能是在气自己吧。
“谁都可以骂,随你心意。实在不行你骂魏征吧,反正他也听不到。”
“骂他干什么?他又不在这。”
“如果要骂王上,建议你斟酌下词汇。”
“我哪敢骂阿父?他那——么凶!”他夸张地比划着。
“哦,我记得上次还有人夸他们父子感情可好了,王上好爱他,现在不爱啦?”
“爱还是爱的……可是他打我……”
“你有时确实该打。”
“?”李世民愕然抬头,“你怎么能站在阿父那边?”
“逃学,还不该打么?”
“哼。”
“爬墙就算了,但时机不太对。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1]偏巧在入学考校时爬墙,难免惹人非议。”
“我本来没想爬的,是刘季他……”
“他能强迫你?”无忧一针见血,“他,强迫得了你?”
李世民的辩解便堵在了嘴里,自知理亏,闷闷地低下头。
“还好是张良,而不是任何一个贵女,不然流传出去更难听,恐怕有损女子名节。”
“若不是张良,这个计划本来没什么问题……”他狡辩了一句。
“我并不怀疑你们的本事。”无忧等水烧开,安然道,“你们俩联起手来,要想得到什么,多半都能得到。但,你真的认为,这种手段,上得了台面吗?”
“……”
“诡诈之术固然好用,但容易移人性情,也容易带坏风气。我猜荀门上下,没有人会称赞你这种行为的。对吧?”
“……嗯。”李世民小声,垂头丧气地把脸贴在交叠的手上。
“王上也不会夸你的。这种小聪明,没有夸的必要。”
“不是我出的主意……”
“但你参与了,配合了,还乐在其中吧?”无忧不需要目睹全过程,她完全猜得出来,因为她太了解李世民了。
“也……也没有啦……”他的声音愈来愈小。
“这事若换了别人,不过斥责一顿罢了,但因为是你,所以大家都格外重视,有心想给你一个教训。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世民怎么可能不知道?
“因为你是太子。所有认识你的人,包括王上在内,都很清楚你的天赋有多高,性情有多好,能力有多强,他们期待你走最堂皇正大的道路,成为完美无缺的储君,所以没有人想看到这种胡闹无礼的事再次发生。”
水开了,无忧有条不紊地往里面加碾碎的茶叶和几样佐料。
“你其实很羡慕刘季吧?”
“诶?”
“明明主要错误在他,但所有人都揪着你不放,没有人去责罚他。”
“就是嘛。”
“爱之深,则责之切。这次你能跟着刘季爬墙,引鹅去吓唬人。下次呢?”无忧用茶匙搅拌热汤,淡淡地问,“下次他带你去酒肆喝酒,你去不去?”
“我……”
“你不能饮酒。但刘季若殷勤劝你,你会不会饮?”
“也许会吧……”心虚气短的太子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都快结巴了。
“他带你去蹋鞠,你想不想去?”
“呃……我挺想去的……”
“去看杀狗,吃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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