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从路怀勋的发梢接连低落下来,剧烈的疼痛使他几乎到了昏厥的边缘,他咬着牙,硬是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彭南把子弹挑出来,迅速消毒止血,又给路怀勋喂了几颗消炎药。
一切都做完以后,他才开口,“你别不放在心上,这里环境湿热,就算是我来处理,也难保不会感染。”
路怀勋缓过剧痛的顶峰,却还是没能摆脱身上异常的无力感,他拉住彭南,勉强说出几个字,“那子弹不干净…”
彭南一惊,把手电换了个方向,才看清那颗乌黑的弹头。
“你感觉怎么样?”
他们做过抗药训练,常见的药物不会使他们轻易折服,但并不意味着会对药物绝对免疫,甚至于在这片陌生的非洲土地上,是否会出现奇怪的新药都很难说。
“应该是麻醉类……”路怀勋还在强撑着意识,消磨得极为痛苦。
麻醉类药物使用的最普遍,他们已经有成熟的对抗药体系,但因为不能具体确定弹头上药物,只能广泛地试对抗药。
彭南把能找到的对抗药都拿出来,先试了三种,等他缓了缓。
军用的对抗药起效很快,路怀勋很快感觉到意识的可控程度回升,他点了点头,示意彭南已经有效。
一向心理素质极佳的彭南第一次见路怀勋伤成这样,也是第一次,自己在战场上有些慌了。
他挨着路怀勋坐下,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伤的?”
“刚开始。”路怀勋合着眼,疲惫到了极点,终于给自己短暂的放松时间。“大家都没事吧?”
“都没事。”彭南声音一提,“你就一直这么撑着打到最后?”
路怀勋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卸了力,声音暗哑,有更多的气声夹在里面,“我是队长,我不能倒下……”
彭南听得眼眶温热,起身试了试他的额头,不忍再说什么,“你睡会吧,那边有我们顶着。”
路怀勋点头,却不忘强调,“有情况随时叫我。”
-
路怀勋睡得并不沉,在天亮前醒了。
雨林里细碎的风声和若隐若现的枪炮声提醒着他,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
“感觉怎么样?”彭南还在旁边守着他。
“好多了。”路怀勋扶着树站起来。他精力恢复了一些,足够撑着不露出什么破绽。
他吃了消炎药,等彭南重新检查过伤口,回到了驻扎地。
试验组成员们早早就醒了,又或者,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个无眠夜。
孟旭重新清点了人数,做好了继续行进的准备。
“路队长,你这是……”
天亮起来,他身上的血迹就藏不住了。
“没事,别人的。”路怀勋站的笔直,略带歉意地指着身上的血,“没法换衣服,看着有点吓人,抱歉。”
江晚从他轻松的表情里相信了他的话,她的目光更为动容,“不用抱歉,是我该谢谢你们,太伟大了。”
“应该的。”路怀勋摇了摇头,“您通知一下成员,这里并不安全,我们马上要继续行进。”
他送走江晚,猛地瞥见旁边雕塑一般的肖洪东,吓了一跳。
“队长,”肖洪东低着头,他亲眼目睹路怀勋的受伤的过程,自然不会相信他对付旁人的那些谎话,那大片的血迹在他眼里,触目惊心。
肖洪东从前对路怀勋一直心存芥蒂,即使他能够百分百执行命令,也难以从心理上说服自己,放开最后一点对路怀勋的警惕。然而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路怀勋向他展示了自己的绝对信任,那是在前行中放心地交出自己的后背,在激战里最大程度地打配合,在枪口所指时无畏地守住身后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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