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大人又想攻占仙家的某处地方了,他便要发挥炮灰路人甲的充数功能。
他在魔界底层打杂了三年,打仗打了三年,鬼门关口绕了三年,但这次好像真的要死了。
祁殃本来就没有什么求生欲望,这三年与现代生活相比算不上有多苦,当然也并不幸福,所以生死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可选择的,该来的都会来的。
半边脸趴在地上,血水吸入鼻腔,他被呛了一下,几乎毫无起伏的胸腔中溢出一声闷咳,连脊背都忍不住颤了颤。
头顶毫无征兆地响起一声戏谑的轻笑,“哟,这儿还有一个活着的?”
一只黑色鞋尖抵着他伤口溢血的腰部,微微用力将人翻过来,祁殃被迫仰面朝上,急促暴虐的雨点砸在脸上,呼吸沉重,忍不住张开口喘了两口气。
黑发蜿蜒泡在血里,他半阖着眼,看不清雨中男人的脸,只隐约见那人身后还有个人为其撑着伞,一身绛色红衣,长发垂在腰间,不像是仙门的人。
“你倒是命大。”男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鞋尖轻轻踢了踢他瘫在地上的手腕,“今年多大?”
“……十八。”
“叫什么名字?”
祁殃那双深黑的眼睛透过雨幕望着那人依稀的轮廓,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哪怕快要死了也还是没有冷落对方,褪了血色的薄唇轻动,“……没有。”
“没有?”男人勾起唇角,似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你的同伴都怎么叫你?”
祁殃沉默半晌,呼吸弱得仿佛随时都会被雨水砸断气,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没有同伴。
没有人说话。
“真是倒霉啊。”
男人由衷感慨道,随意思索两秒,“命那么苦,‘采蘩祁祁’……勉强借祁字为姓,以后你叫祁殃吧。”
乍一听像命中多许灾祸的意思,没有祝福,只是陈述事实,平和如采果,甚至更像诅咒。
那时的祁殃却是笑了,唇角牵动,眉眼极小弧度地弯起,眼尾流下的水痕不知是泪是雨,苍白面容上的血迹被冲刷干净,那双黑沉死寂的眸中竟是回光返照般明亮了些许,如同蓄了汪水,好像在说“谢谢”。
鸠漓看了他好久。
祁殃也同样。
一个站在伞下,一个躺在雨里。
高高在上的魔界之主将他所有狼狈与不堪收入眼中,然后将他抱离了这片战后的血原。
“我身边正好缺一个人,你以后跟着我。”
此后他从十八岁起,给鸠漓当了十年的右护法,其间一直伴其左右,直到二十八岁那年被送来修真界当细作,又于三十七岁死于碎魂台。
其实最开心的还是在魔界的那十年。
如果说晏宿雪是主角,那鸠漓就是唯一能与其相匹敌的反派,在这个人人都偏爱主角的世界里,反派不会有好结局。
按照套路,他们往往输得一败涂地,死无葬身之所。
脑中闪过鸠漓的脸,躺在床上的祁殃翻了个身,指腹无意识地在柔软床褥上轻轻摩挲着,出神地听着外面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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