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一开始的时间规定早早跪于床边。
殿门被推开,祁殃背着月光端着一盘玉露团走进来,脚步无声在他身前停下,没有说话,应该是在嚼。
褚师白垂眸看着他的袍角,犹豫半晌,低声问道,“教主,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么。”
对方不紧不慢咽下嘴里的那口,平淡道——
“我是你爹。”
“……”
褚师白觉得这句明显骂人的话在祁殃口中说出来有些怪,但说不上哪里怪,他抿唇沉默。
“你忘了,你一岁时认我叫阿爹,那时候你叫安百一,我叫你小白。”
祁殃一手端着小盘,另一只手指间捏着一块咬了一半的玉露团,低眸俯视着他——
“你小时候爱吃这个。”
“当时我捡到你,但我道侣不喜欢你,让我把你扔下山,我后来就把你送到了别的宗门中,给他们钱让他们养着你。”
听到“道侣”一词,褚师白的心口像被什么猛然敲击一下,惊异之余生起一种无由的疼痛与凄怆,仅那一瞬,他反应过来时只能体会到阵阵余韵的闷胀。
“你这张脸倒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那时候你只会叫阿爹,总是黏着我,”祁殃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那双和某人像极了的寒灰色淡瞳,“一岁时喜欢坐在我腿上,我一走你就总是哭……”
“不是。”
“不是什么?”
褚师白听着他的描述,下意识反驳,“我不记得……你应该认错了。”
空气倏地沉寂下来。
祁殃端着小盘的手腕低斜,几块玉露团自盘中滑下,砸在地面上摔得碎散,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吃。”
褚师白跪坐在地上,看着那些小块和碎掉的渣屑,放在膝上的指尖捏得泛白,默了半晌,一手撑在地面俯下身去,长发逶地,像狗一样将它们一点点叼进嘴里,缓缓咽下。
“你那句话让我很生气。”他声色平静。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么?”
“可我觉得你恨我。”
祁殃笑了,“我怎么会恨小孩呢?”
“你没把我当那个小孩,你把我当成了别人。”
“当成了别人?”
冷冰的黑瞳中漫过一分迷茫,他喃喃重复了一遍,视线越过褚师白,又不知望到了哪里。
他好像一下变得很痛苦,眉心处不见蹙起的浅痕,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但褚师白却嗅到了清晰的苦涩,像是潮湿的火柴棒猛擦出一团黑色火焰,烧着颓靡的希望和未来,烧着沤烂的隐衷和旧日,被那气息紧咬住,他看着祁殃,像看着那些被埋没火光中的东西,又或者自己比对方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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