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刚抹过鞋油的皮鞋,眉毛粗黑,眼睛又小,不论看谁都给人一种睁不开眼睛的错觉。
季青临是在接了家教之后找到的这个活,时间不冲突,就来了,不过干了两天才知道老板是个笑面虎,第一天对对所有人都和善,后面只要一点儿不顺就大发雷霆,有一个服务生已经被骂哭,隔天连工资都不要就跑路了。
他还在坚持,还有半年就要高考,趁着寒假多赚点儿,下学期就能多出点儿时间学习。
保持年级前几的成绩不容易,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他平时工作细致,除了比其他人晚来那么十几分钟几乎没有差错,老板每天只能每天盯着考勤表找茬。
一旦有了找茬的心,那干什么都是错的。
他大概明白些什么。
他负责十到二十五桌的服务,另一个服务生上错了菜,二十六桌的菜上到了十六桌。
“能干干,不能干滚!”闭店后,老板对着六个服务生大吼。
那个女生直接把工作服甩老板脸上:“我不干了!一个破店,九十多桌就招我们六个,拿我们当驴使唤呢!”
女生气得脸和脖子都是红的:“我就没受过这窝囊气,你自己什么样子不清楚?还舔着老脸说我们不认真,你眼是瞎了吗?赶紧撒泡尿照照吧!”
女生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他们五个和老板在店里。
没想到老板不但没发怒,平时总皱在一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了:“行了,你们该回家就回家吧,别在这碍眼了,明天记得准时上班。”
“哦,还有,她的那十五桌你们记得分一分,干得好的发两百奖金。”
大资本尚且会画个又圆又香的大饼,让你心甘情愿给他当牛马,小资本直接猖狂无道,公然剥削劳动力,就差把“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这几个字打印出来贴在他们脑门上。
他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家里静悄悄的,轻手轻脚洗漱过后坐到书桌前,很累。
虽说一个寒假给徐行家教的费用够他过一段轻松日子,但他还是有紧迫感,好像有什么东西逼着他往前跑,只要停下,就腹背受敌。
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书架,上面放了很多零碎东西,抽出一本笔记本,黑色的高亮牛皮封面,是他爸爸的笔记本,二十多年了,被保存得很好,使用痕迹褪去,字迹也被镀了一层纱,模模糊糊,又力透纸背,在泛黄的纸张背部打上坚硬的烙印。
字迹有些凌乱,没有刻意追求工整,却有一种流畅独特的美感,上面记着他爸爸所做菜的菜谱,每一篇都很详细,食材、调料、火候、烹饪方式和时间,就连西红柿鸡蛋的菜谱也在上面记着。
季青临轻轻摩挲着纸张背后突起的字迹,他很喜欢这样摸,他爸爸的胡子也是这样扎手,粗短的胡茬贴近稚嫩的脸蛋,油烟气和薄荷香烟的味道一同卷入肺里。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
没有。
笃笃——
“阿青,我进来了。”奶奶敲了两下门。
季青临把笔记本放回书架,却还是被看到了,奶奶缓缓移开目光。
“怎么了吗?奶奶,这么晚了我以为你睡了。”
奶奶热了一盒牛奶,放到他手边:“高三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用脑多,你喝了就赶紧睡吧,累一天了。”
牛奶是季青临买来给老人补钙的,老年人骨质疏松,钙流失严重,要是不及时补钙,小打小闹就容易骨折。
“我没事的,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季青临仰头看着她,“倒是您老人家,就为给我热一盒牛奶,都快九点了还不睡,下次别等我了,早点儿睡。”
奶奶抬手摸了摸季青临的后脑勺,视线不自觉落到那个黑色笔记本上。
“我不打紧,就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我身体好着呢,”季青临扬起一抹笑,“你就别担心了,快回去睡吧,我喝完牛奶就去休息。”
奶奶看着笔记本,眼眶突然酸涩起来,把手放到季青临的肩膀,按了按:“这么多年了,该放下了。”
w?a?n?g?阯?发?b?u?y?e??????ù???€?n??????????5????????
季青临垂下头,拇指扣弄着虎口,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奶奶摇着头叹气,这个孩子怎么和他爸一样执拗。
门再次合紧。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