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算不上。
洛明冉拥有他无法企及的修为,坐拥天下奇珍,心性通透如璃,世间万物在他的眼中宛如过眼云烟。
夏榆桑搜肠刮肚,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拿出什么,能讨得他片刻欢心。
但,他想让洛明冉知道——
知道在这污浊的世间,在他被权力与算计浸透的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颗纯粹的真心。他想让洛明冉看见这份真心,哪怕换来的只是对方了然却疏离的一瞥。
他曾对洛明冉心怀恶意,伤了世上唯一给予他庇护与温暖的人。
悔青了肠子有何用?
辜负真心的人,不配得到原谅。
洛明冉收他为徒,或许是基于那点微薄的旧情,又或许,只是对他残存的一点怜悯。
原谅?
重新接纳?
夏榆桑连想都不敢想。
这份迟来的以自残为代价的真心,不过是徒劳的自我感动,是苍白无力的赎罪。
又一道狂暴的雷声炸响,夏榆桑身体剧震,口中鲜血狂涌。
就在惊雷的顶点,七道流光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七种颜色交织轮转,仿佛将九天之上的虹霓尽数揉碎,再以星辰为引,重新熔铸。
光芒充斥了昏暗的寝殿,连窗外惨白的闪电都相形失色。
待流光渐渐停歇,一盏手掌大小的灯盏,悬浮在夏榆桑的身前。
它通体剔透,似冰晶,又似纯净的水玉,却散发出比水玉更温润、比冰晶更璀璨的七色虹光,
灯身没有一丝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光华在内部缓缓流淌,变幻出无穷无尽的瑰丽图案,时而如烟霞蒸腾,时而如星河流转,时而如繁花绽放。
它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似凡尘之物,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关于“美好”的想象。
成了!
夏榆桑几乎虚脱,身体摇摇欲坠,全靠意志强撑着。
他伸出一双发颤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幻彩琉璃灯。
灯身冰凉,光华却带着奇异的暖意,透过掌心,微弱地熨帖着千疮百孔的身躯。
他低头凝视着灯盏中流淌不息的梦幻光影,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眼眶被滚烫的液体充满,视线模糊一片。
这灯……真美啊。
就像那个人一样。
只需静静地看着,心头那些沉重的、冰冷的、尖锐的东西,都会被柔和的光芒融化,生出虚幻的幸福。
就像洛明冉给予他的感觉一样,在他犯下大错之后,洛明冉那静水深流般的包容,是他在深渊里唯一能抓住的光。
看着这灯,就像看着洛明冉的眼睛,明知自己不配,也要贪恋他的目光。
“明冉……”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破碎在殿外轰隆的雨声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奢望洛明冉能原谅他,他这样的人,连祈求原谅都是一种亵渎。
他只想……只想让洛明冉看到这盏灯,哪怕只换来对方一丝极淡的笑意,哪怕笑意里没有丝毫暖意,也足够了。
只要能让那人开心一点点,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他夏榆桑抽筋拔髓、修为尽毁,亦是无悔!
夏榆桑挣扎着站起,丹田处空空荡荡,剥离灵根后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一呼吸便牵扯到脏腑,带来尖锐的痛楚。
他紧紧抱着幻彩琉璃灯,仿佛抱着唯一的救赎,踉跄着冲出寝殿。
七色霞光穿透雨幕,所及之处,湿漉漉的朱红廊柱被镀上了一层流动的彩釉,雨珠也染上梦幻的色泽,如同坠落的七彩星辰。
“天啊!那是什么光?”宫女无意间抬头,失声惊呼。
“神迹……是神迹降临了吗?”旁边值守的侍卫也瞪大了眼睛,痴痴地望着那团越来越近的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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