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起身回头,但迎着陆棠光直白的眼神,仍旧闭着嘴。
这眼神陆棠光可太眼熟了,抄袭事件过后,他不被允许去学校,整天在家里用大把的时间预演自己将要面对的质问,编纂、修饰自己的辩解和陈诉。
进山之前那天,他向父母哭诉解释的时候,他们也时常露出这种表情。
失望、不信任,犹疑、审视和欲言又止。
好像他们是被他害惨了的受害者。
可笑。
他的各种说辞已经演练过千百遍,如果不是早做准备,他可能连一同进山的机会都争取不到。
此时面对“天真愚蠢”的林嘉泽,只剩游刃有余。
“比如我为什么抄袭,比如为什么针对路回玉,比如……我到底喜不喜欢你?”
林嘉泽呼吸一滞,仓促撇开眼神,僵硬着声音道:“那你怎么回答?”
陆棠光脚步挪动,没有靠近反而嗤笑着后退,靠到了一颗树干上,微垂着脑袋,断断续续,时强时弱地发出轻笑。
就在林嘉泽忍不住看回来时,陆棠光也收声抬起了视线,昭然与他四目相对。
这次他没给他逃避的机会:“我怎么能不讨厌路回玉呢?我甚至没法不恨他……他偷走了我的人生,拿走了全部属于我的回忆、亲情、朋友、才能天赋,一切的一切,包括我的名字。”
陆棠光眼眶泛红,语调压抑:“我在荒无人烟的贫困山区吃苦的时候,他上着贵族学校,享受最好的资源。
“我没多大就靠着自己的双手打工,承担家里的开销,他流连上流社会之间,还有空闲学习昂贵烧钱的艺术!
“我遍身都是生活打压出的伤痕,他却高贵娇嫩,小小感冒都前呼后拥有一堆人伺候……
“他是豪门最受宠的小少爷,我是路边垃圾堆里的杂草,他享受本该属于我的优渥生活,而我替他背负了十数年厄运和苦难,我凭什么不能恨!这是哪来的道理?!”
陆棠光一番隐忍的诉说和质问,洪亮震荡地回响在林嘉泽心头,他张大双眼启了启唇,却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哑口无言。
“……这不是他的本意……”半晌,林嘉泽终于听见了自己细若蚊蚋的声音,艰难张口,“你报复他,也于事无补……”
“呵。”陆棠光哼笑了声,像嘲讽他的虚伪冷漠和事不关己。
“……”林嘉泽眼珠转向一旁的野草,默然半晌,又平声道,“三块手表……是怎么回事?”
陆棠光的目光不偏不移,像未有心虚:“那是订给汤年的,他的生日也快到了……呵,不过他现在,应该一点也不想跟我沾上关系了吧……”
林嘉泽嘴唇闭了闭,缓缓呼出口气,面向侧旁的表情变换迟疑几次,却终究没再开口。
陆棠光此时却从靠着的树上起身,走向林嘉泽:“你其实是想问,我到底是利用,还是真心喜欢你吧?”
林嘉泽一下攥紧手中挖菜的工具,气息紧绷,却寒着张脸,不应声,不回答。
陆棠光越走越近,到了紧贴他的身旁,体温和存在感清晰传来。
“这个……你可以自己体会。”
陆棠光路过他,走向前方。
林嘉泽全身力气一松,差点没拿稳握把。
他喉结一滚,扭头看向陆棠光挺直的背影。
真少爷假少爷、贫穷富有,从来不是他评判人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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