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静第二次开口,重复问了一遍:“你在干什么?”
赫连翊继续串着野鸡,许久才说:“前几天打仗的时候,有很多人也是这样,开膛破肚死的。”
裴静微微皱了皱眉,赫连翊抬头冲他笑了一下,裴静的眉头皱得更深。
赫连翊问他:“你现在还不睡觉吧?”
裴静没有回答,赫连翊瞄了眼那个小药炉,药离煮好还有一会儿。
“再等一个时辰。”
裴静生平未曾见过这样的情形,君子远庖厨,他没见过也并不需要做这些事,因此他沉闷地开口:“有话直说。”
赫连翊拎起那只鸡,朝前一递,裴静惊恐地退后,赫连翊就这样盯着裴静。
“野鸡死了可以吃,人死了什么都不是,你我都也一样。”
裴静冷冷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生病了,杀只鸡给你补补。”
裴静那一瞬间是触动的,他本来就有一双湖水般的眼睛,偏偏那一瞬间冻结了,与此同时为了掩饰,他装作备受感动的微笑了一下。
其实他听到这句话很不高兴,甚至有点愤怒,赫连翊忽然闯进来,并且发现可他在生病。他跟这个人还不熟。甚至可以说只有一面之缘,但就在他要开口回击的时候,赫连翊已经转身拎着那只鸡出去了,裴静被迫把回击的话,憋到了一个时辰之后。
有些话必须当时就说,过了那一瞬间,再说也没什么意思了。
等赫连翊拎着那只烤熟的野鸡回来,发现帐里的灯还亮着,就干脆直接走了进去。赫连翊闻到屋子里的药味,散得更加强烈。
药炉上的火已经灭了,掀开炉子,底下是沉落的灰,和久久不会散去的香气。幽幽的草药味铺开去,宣告这个夜晚走到了更深更苦涩的时刻,夜深了。
时候不早了,裴静平日里应该休息了,可今天不同,他没法休息,他不仅不能睡觉,还严阵以待,等待着赫连翊。他闻到一股香透了的鸡汤味,一个跟他不太熟,却年龄与他相仿的男孩,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和一盘子烤熟的鸡肉放在他面前。
裴静瞄了眼这碗汤,汤底很透,上面盖着一层黄色的油,没加什么佐料的汤,纯正的香气扑鼻而来。
很香很清甜的气味,在京城喝不到这么香的鸡汤。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裴静示意赫连翊坐下,对他客客气气地抬手:“辛苦,你先喝。”
赫连翊端坐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觉得,你恐怕不喜欢别人喝了一口再给你。”
“我为什么会介意这种事?”
“你看起来长得,像是会在乎这些的人。”赫连翊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让裴静尴尬,“我感觉,你是那种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介意的。”
有些话不说没事,说了就过不去了。
裴静笑了笑,笑得很僵硬,还是把那碗鸡汤递了过去:“规矩是死人是活的,不必介意,你先喝。”
赫连翊看着递到眼前的鸡汤,叹了口气,中原人规矩真多。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又放下,现在轮到他皱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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