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翊很不安,他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但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
裴静望着四下紧张万分的人群,丝毫没有要改主意的意思,他望着罗斌将军,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万一我死了,把他也杀了,不能留活口。”
说罢,他狠狠一踢马肚,马忽然嘶鸣一声朝外狂奔。赫连翊并未听懂刚才他们的谈话,只是见众人愣在原地,这人又忽然朝外跑,担心出事,于是便急急地朝外追。
刚下过雨的草原,四处一股草腥味,冲出营帐的那一刻,耳边就只剩下风声。庞大的夜色让人心生恐惧,那是比千军万马更让人感到孤独的东西。草腥味和马蹄掀飞起来的黄泥搅在一起,混着秋风的寒意,铺面灌进口鼻直入肺腑,绝望的孤独,绝望的自由。
赫连翊要追上裴静并不难,他习惯了在没有光的黑夜里狂奔,但却不习惯这样毫无目的地追逐。他在呼啸的风声里冲裴静大喊:“喂,你要去哪里?”
裴静没有回答,他朝着远处有亮光的地方跑,赫连翊看到那里平白无故忽然多处一道亮光,将那一大片雨后的草地照成被火灼烧过的红棕色,急得冲裴静大喊:“不能去那儿,那是悬崖!”
底下有条河,那点白光是水面的反光,这种悬崖边缘都是尖锐的石壁,掉下去会被凸出的石块砸死。
裴静不管不顾朝悬崖边冲,赫连翊眼见着马就要冲下去,急得狠狠抽了一记马肚子。他的马疾驰着朝裴静撞去,两匹马相撞的瞬间,尘嚣四起,仰起前蹄朝后翻去,裴静直接被甩下马来,但所幸的是朝后摔在潮湿的泥地里,最多就是滚一身泥浆,总不至于当场丧命。
赫连翊在泥堆里打了个滚,那种看不清四周,被马蹄踩踏的感觉让他想起前几日战争时的恐怖情形,当一把刀朝他当头砍下来的时候,他一时竟然分不清是噩梦还是现实。
在黑暗中,人的面目总是模糊不清。
赫连翊听到耳边传来隐约的风声,他本能地就地一躲,谁知道一刀扎在耳边。那一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最先在空白处升腾起来的是强烈的愤怒。他抓住裴静的肩膀将他拽了下来,狠狠一拳揍在他的腰上。
裴静没有他想象中瘦弱,这一拳揍下去他完全没有动,刚才一刀没砍中,此人冷酷无情地又一刀朝他脖子削过来。
赫连翊猛拧了一把他的手腕,他手上有个玉镯子,被赫连翊猛地拽断。裴静离他很近,膝盖狠狠踢在他的胸口。赫连翊拽着他的手猛地一偏,那把刀朝裴静的喉口处割去。
在将要靠近裴静脖子的时候,赫连翊的手一松,刀锋反折朝上,钝而厚实的刀背猛砸在裴静的肩头,一道银光闪了闪,映出极端一瞬间裴静的脸。
赫连翊没看清裴静脸上的表情,那实在是太短太短的一瞬间,接下来他感到胸口剧痛,而那把刀第三次不讲情面地朝他胸口刺来,这一次刺中了他的肩胛骨。那一瞬间,赫连翊心中激起了从未有过的愤怒,他怒不可遏地拔出了那把金刀,一刀朝裴静身上砍去。
烂泥滩上,人的心很容易腐烂,变得像污泥一样肮脏不堪。
赫连翊发疯似的朝裴静连砍,在此过程中他得知了一件事,裴静完完全全不像他看起来那么脆弱。这个人就是不吭声,不回应他的任何愤怒,但学过武艺,平静而强硬地在跟他对抗,在偶尔刀锋擦出的火光里,留下不可捉摸的,一闪而过的面目。
赫连翊被裴静激怒得彻彻底底,他一刀砍在裴静的刀刃上,一把捏住裴静的手腕。裴静手上的刀不过是寻常的佩刀,被他这样用尽全力拖着,刀刃被持续地压弯,最后砰的一声折断。
在刀断掉的那一瞬间,赫连翊同时扔掉了手里的金刀,双手掐住了裴静的脖子。
很细很纤长的脖子,柔软的皮肤,温热的触感,指腹按压下去,血管随着沉重的呼吸突突直跳,好似那底下有一种小虫,在轻咬他的手指。他满身污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更确切地,像一只暴躁的野兽,也沉沉地喘着气。
只要他用力一掐,那隐藏在皮肤底下的血管就会破裂,鲜血就会涌出来,腥甜的,沸腾的血,那种让他极端满足的,享受的,杀死对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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