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酒的香气,在心中悠悠散开去了。
回到王府的第一个夜晚,赫连翊依旧做噩梦。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睡觉前已经预料到,恐怕要在梦里得罪裴静,因此当这个梦发生时,他只是任由它慢慢地发生。
在漫长的夜晚之后,梦在清晨寒冷的天光中消逝,赫连翊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的确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不过,赫连翊与裴静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们疏远了一些。
这种疏远纯粹是因为,心中都各自揣了一些小小的秘密,也因为湖边庭院中刻着身高的那两道线,一下子都拔高了许多。
赫连翊依旧和裴静一起投壶,一起去寺庙,也常常一起看书写字。他们投中的次数越来越多,逐渐能听懂老和尚讲的经,偶尔裴静念到的诗文,赫连翊也能接上后一句。
风花雪月,他已离得很近。
当一个月色清冷的夜晚,他与裴静并排在庭内散步,两人都沉默不语,而落下的月在树影与门框间散去,整座庭院像倒映在水中,反射出粼粼深海般的光泽时。他清楚的知道,他正置身于一场无边的风月中。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裴静忽然转过来。
赫连翊被问着,磕磕绊绊地开口:“光景正……正好,觉得说……些什么,反倒败了兴致。”
裴静笑了笑:“我最近好像总在问你,有没有话跟我说,你三番五次地拒绝,可真让人伤心。”
赫连翊只好问:“你想知道什么?”
“闲聊也可以,随便说点什么就行。”
又到了考验“风花雪月”的时候,赫连翊再度陷入了茫然。他思索了这半年的经历,他想过添油加醋地把放火烧画舫的事说一遍,要不干脆说被两位姐姐折磨的惨状,但这些无关风月的事,说出来,实在是,只让人觉得无聊罢了。
“你知道吗?我这半年过得很艰难。”赫连翊憋了那么久,在某个瞬间,特别想对裴静说些什么,他很焦躁地看着裴静,“我没法跟你解释清楚。”
裴静的目光好似深谭,在月光下深深地凝望着他。
“我知道。”
“你不知道。”赫连翊觉得很难堪,他的声音不自觉变得很轻,“要是能说我早就说了。”
“你觉得我不懂?”裴静轻笑一声,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幽幽开口,“我在宫里什么没见过。”
“我不是你们皇宫里的人,我另有难处。”
“我还比你大半岁,你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看起来很……正常。”
裴静又笑了一下,他笑着歪了一下脑袋:“放心,你看起来也很正常。”
赫连翊当即回忆起自己流鼻血时的情形,低下了头四处乱瞄。
“况且,说不定我外表越风平浪静,心里越是翻江倒海。我自幼身体不好,动一动都伤筋动骨地疼,整天待在阴暗的书房里,不比你从小见惯了大风大浪,我可是从小底子就没打好,满肚子坏水。”裴静伸手来揽赫连翊,语气轻佻,“什么时候我让你见识见识,如何?”
赫连翊浑身都觉得僵硬,顿时觉得一股冷气从背后冒出。
“看来你又想跟我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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